耳边是汹涌剧烈的浪潮声,桑林一感觉自己的身体浮在海上,正在被海浪一层层推动。
皮肤传来刺痛感,桑林一皱眉,发现自己的皮肤上密密麻麻全是被虫子啃咬的伤痕。
他浮在红色海面上,飘到了海岸边,身旁铺满了黑色虫子的尸体。
桑林一没什么力气,他喘着气,吃力地坐起来,银白色的长发被红色海水打湿了,黏在身后。
海岸边是一片荒漠。
这里是天堂列车送他去的地方。
桑林一怔愣地抬头,看到远处慢慢走来的身影。
江抱着一大束玫瑰,慢慢朝他这边走。
桑林一想站起来,但他没有力气。
江走近了,抱着玫瑰坐在他身旁。
身后的太阳升起来了,红海熠熠生辉。
桑林一看着他,神情是平静的,但望着面前的人的眼神却是悲哀的。
他们坐在海岸边,身后是太阳,身旁是尸堆。
江轻轻把头靠在桑林一的肩上,声音很轻:“你选择死亡,为什么?”
“我只想你活着……”
“其他人死了也没关系,我死了也没关系。”
“只要你活着……只要你活着。”
玫瑰花被他放在身上,离桑林一很近。
桑林一垂眸看着他,沉默不语。
江忽然又把头抬起来了,眼睛微微睁大。
桑林一和他对视。
“我多想你活着啊……”
江痴痴地说着,“它们一直在吃我的身体,我的肉,我的血,我的骨头……”
“可我如果死了,你该怎么办?”
“我走了,所有人也就都死了。”
“桑桑,我不在乎我是不是在苟延残喘,我只是想要你活着,想要更多人活着。”
江渐流抬手,把玫瑰花放进桑林一怀里:
“那些丑恶的东西想吃掉我,我觉得很痛……”
“我在梦里总是想着逃走。”
“但我每次挣脱了,要跑走的时候……它们就回头,抓住你。”
“我不敢跑了……”
“我舍不得你被吃掉,桑桑。”
“我死也没关系……”
“你要活着,桑桑。”
桑林一觉得身体慢慢变冷了。
湿透的衣服黏在身上,寒凉刺骨。
“江,他们来救你了,你不会死的。”
“这个游戏属于你,这个游戏是为了救你而诞生的,等库尔游戏结束,你就好了。”
桑林一用力抱住江,他咬紧下唇,
“你不会死的。”
江回抱他。
声音很轻,无力,又悲哀:
“……你错了。”
“咚!咚!咚!”
三声锣鼓震耳欲聋,桑林一猛地回神。
那束玫瑰还在他怀里,只是他不在海上了。
他躺在一叶木舟上,身下铺满了玫瑰,银白的长发散落着。
木舟飘荡在黑暗里,载着桑林一和他的花流向看不见的尽头。
锣鼓声声从头顶传来,桑林一却看不见鼓。
桑林一抱着花坐起来。
前方的一片黑暗里,浮来另一叶扁舟。
一名老人佝偻着背,摆渡而来。
他戴着蓑帽,遮住了脸,晃动手中的木杆,慢慢靠近桑林一。
“我看到了。”
老人的声音很低沉,头顶的鼓声小了下来。
“你的内心孤独罪恶。”
老人的船轻轻碰撞桑林一的扁舟,“审判的天平倾斜了,而你已经在罪恶的边缘。”
桑林一沉默不语。
“这只是你的梦……但你的罪恶无比真实。”
“我垂怜你。”
“这场梦继续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你已经在崩溃的边缘,所以我把你带来这里。”
老人缓缓抬手。
他伸出骨瘦如柴的右手,黄色、满是老人斑的皮贴着骨头,整个手掌细长可怕。
“我盗走死神的一枚银币赠予你。”
“逃走吧,站在悬崖的流浪囚徒。”
“咚!咚!咚!”
*
江渐流猛地睁开眼,眼瞳剧烈抖动,殷红的唇微张,苍白的皮肤透着病态。
稻草人大喊:“精神稳定剂!精神稳定剂!佩五楼!药!佩五楼!药!”
“啧,别喊了。”佩五楼烦躁地拿出一根针管,粗暴地扎在江渐流裸/露的手臂上,用力把药液推入。
佩五楼看着江渐流失神的表情,没什么好气地说:“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那精神值必须常年在300以上,你是不是疯了,这一次直接都降到100了!我想不通你杀个织梦女为什么要耗空精神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