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扯住衣摆的南风翊好像也被扯掉了脑子,忘了自己会飞,他脚步不停,拖着尤遥往前走,尤遥赶紧挣扎着起身拉住了他,毕竟这洞就这么大,再多拖几步就到洞口了!
被他拉住的南风翊走是不走了,但一直推她的手,跟小孩儿闹脾气似的,不让她碰。尤遥这会儿身上还痛呢,可也顾不得了,怕南风翊把她扔在这自生自灭,于是忍着痛拉他的手,被挣开后又抱紧他的腰,就怕他突然跑了,嘴上不停地“好哥哥,别跟我生气”、“我不是故意的,我急着给你看病呢”之类地哄着,又是甜言蜜语又是装可怜,总算给这祖宗顺好了毛,手腕给摸,也不挣扎了。
尤遥过了这关,心里有了底,又对他那奇异的身体状况好奇得要命,于是干脆一气儿哄着他做了个全面的身体查验,甚至连衣服都要脱了给她看经脉走向和伤口情况。
这自然又费了一番功夫,这傻子不管怎么哄都红着脸不肯让她扒衣服,最后尤遥骑在他身上又给了他一巴掌,抱着他哄了半天,才扒下了他的上衣。
就这么费心费力了一上午,尤遥最后弹了一下从南风翊头顶抽出的银针,颇为自得地舒了口气。
虽然动了伤口耗费了好大的力气,但她敢说,这世上再没有第二个人比她更了解南风翊如今的状况了!先不说南风翊给不给看,真有大夫愿意给他看病,也不可能看得明白,因为南风翊根本不是走火入魔,而是中了一种世间罕见的蛊,这蛊与她身上的蛊同宗,且都失传已久,除了川乌婆婆和药王谷的那位神医,其他医者或许听都没听过,而以南风翊现下糟糕的情况,就算去找那两位也已经来不及,无意碰上她这个追溯研究此类蛊毒多年的熟手,算他走运!
好消息是她有一半的把握能替南风翊解蛊,坏消息是凭她俩凑不齐解蛊所需的材料,不好不坏的消息是南风翊应该是活不过半个月了,能撑半个月的前提还是他不用武功。
再乱用内力打架的话,死亡时限还得再减,如果过两天还闹出和昨晚一样大的阵仗,估计隔两天尤遥就能给他收尸。
因着南风翊大限将至,也清楚了南风翊找到她、渴望她的血,都是由于他体内那只血蛊感应到并想吞掉她体内那只大补的毒蛊,他如今被蛊虫控制,少有清醒的时刻,行为动作归于本能,虽被蛊虫影响掳走了她,却并不知道怎么吃掉她的蛊,只一味顺着本心嗅闻挨蹭,尤遥如今对他来说可能就相当于一块散发着甜味儿却吃不到嘴里的糖,他凭本能占着护着,却根本不明白给她带来了什么。
这样一想,虽然还是很气,但也不像刚开始那样气了。对将死之人,她还是可以稍微宽容那么一点点的。事已至此,现下最要紧的就是养好伤,在南风翊死之前赶紧逃走,避免被追杀他的人牵连。
想通后,她也不对着南风翊吹鼻子瞪眼了。她推了推南风翊,理直气壮道:“我饿了。”
“饿”这个字南风翊能听懂,他又把那几个果子捡回来捧到了她的面前。
尤遥有点嫌弃,这果子顶多当个零嘴儿,要是真当饭吃她伤什么时候才能好啊?但她知道说太复杂的南风翊也不明白,于是她爽快地接过果子啃了起来,顺便也塞了一个到南风翊嘴里,两个人对着啃,带回来的果子很快就剩一地的核,啃完后尤遥立刻又推了推南风翊,大声道:“饿!我要吃肉!”见南风翊愣愣的的,尤遥趴在他耳边强调,“肉!听见了吗!”
不知道他听懂没有,反正是飞出去了。
尤遥这时才得空好好看看现下的容身之处,这个山洞十分特别,洞内至少有能横塞四五人、竖塞两人大小的空间,直起身也不觉得闭塞拥挤,看的出是收拾过的,地上铺了干草,清爽干净。再探头一望,洞外一棵蜿蜒舒展的迎客松既是洞口的天然屏障,也是从上头悬崖边飞下来的借力点,确实是个藏身的好地方。再往外探一点放眼远眺,绿海连绵,群山静默,便是此刻化身一只鸟,她都要疑心自己会不会脱力坠下,粉身碎骨。
她要是一个人被留在这儿,必死无疑,可如果劝他换了地方,被追杀他的人找到,岂不也是死路一条?
不等尤遥思考出办法,飞身回来的南风翊已经略显焦急地把她带进了洞里。他展开双臂挡在洞口,憋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蹦出了两个字,“危、危险!”
尤遥伸手去拿他拎在手上的兔子,嘴上调侃道:“呦,不是哑巴啊?”
见她浑然不在意的模样,南风翊只能提高音量又强调了一遍,“危险!”他板着脸装出唬人的模样,可那清澈的眼神暴露了他此刻空空如也的脑子,不仅毫无威慑力,甚至让尤遥觉得他更傻了。她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这两只兔子的吃法,根本不想搭理这傻子。
南风翊跟她说不通,只好跟在她身后,被她使唤得团团转,一会儿帮她汲水,一会儿帮她生火,一会儿替她剥兔皮,乖乖看着她用自己藏在这里的那柄名动天下的本命剑,将兔子捅了个对穿,串到了树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