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玲一听她卖乖说完后,更是气得跳脚,冲上来又要抽她,被云谏拦下后忍不住告状,声音都夹不住了:“你都不知道她有多猖狂!!别拦着我,药堂一个低贱女使罢了,我今天就是要打死她!!”
云谏低头弯腰哄了好一会儿,总算把大小姐哄消气了,鞭子是收起来了,看向她的眼神依旧是恶狠狠的。
云谏把她带到一旁说话。
尤遥背着手低着头安心准备听训,猜都能猜到云谏准备说什么,无非是什么“不要跟大小姐计较”、“别忘记你的身份”、“安分守己一些”之类的话,以云谏的性子可能会说得委婉一些,但意思大差不差。
“轩禾瞒得可真好,尤姑娘,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的存在。”
铺垫这么长的吗?
尤遥站得更直了一些,她飞快抬头看了云谏一眼,被近距离的朗朗风姿冲击了一下,才看清云谏温和淡然的眼睛——好像根本看不出来他有没有生气?
“我们见面不多,你知道的,他总是很忙。”尤遥不清楚岳轩禾是怎么解释的,只能谨慎地挑点能说的说。
两个人交流了点基本信息,云谏就准备转身离开了。
尤遥疑惑:“你、你不怪我招惹那个大小姐?”
云谏的面上浮现了一点无奈和歉意,“临时加人已有不妥,她还是个被养骄了的性子,此行或得委屈你了,尤姑娘,我怎能再提要求。”
直到这时,尤遥那股憋着的气才微微顺下去一点。
要不是顾忌着岳轩禾,她才不会非扒着留在这队伍里受气呢!虽说江湖永远以实力为尊,她一没背景二没武功,被轻视再正常不过,但这队伍如果从上到下连明面上的客气都不给她,她留下来又有什么意思?真出事儿了指不定还要扔她出去挡一挡,谁还会真管她的死活?如今看云谏的态度,至少还有保她性命的意思,姑且再忍一忍吧!毕竟蹭了免费护卫和向导,受点气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哄好了自己,尤遥又有心情欣赏沿路的风景了。
此行由河南境内南下江浙,先走官道再转水路,如今一行人正行至境内郏县连绵的山道上。此时正值初春,一望无际的新绿色麦田在眼前层层铺开,策马驰骋在其中,像几只飞掠穿过广袤绿毯的新燕。迎面扑来的风带着一点料峭的寒意,又夹杂着一点湿润的泥土气息。眼耳都灌满了春日生机勃勃的颜色和气味,滋养得心里也生出一点旺盛蓬勃的明快来。
可惜,这种休闲愉悦的心情又只持续到金大小姐再一次找茬前。
她那口气根本没发泄出来,那种你捧她顺她尚且要被挑剔轻视的性子,如今接连吃瘪忍气,怎么肯轻易罢休,这一路可还有得磨呢!
这次又是在溪涧旁停马修整的时候,大小姐理所当然地指使尤遥去替她打水。
尤遥左右看了看,指着自己,“我?”
金大小姐皱着眉,语气是高高在上的轻蔑,“你这种身份,在衍月教不也是伺候人吗?怎么,出来我就使唤不动你了?”
因为已经被掀过面纱,小队里的几个人都看过她的脸,除了金玲,其他几个人都没露出异色,毕竟混迹江湖,早见多了怪人怪事。尤遥这会儿只松垮地搭着面纱透气,闻言将面纱解开一甩,指着自己的脸格外真诚地发问:“我打的水,你真敢喝啊?我身上可是带毒哦。”
金大小姐盯着她,冷笑一声:“你管我喝不喝,我就要你去打。”
尤遥才不去呢,她怀疑金大小姐真正的目的是想教训她,趁她打水的时候拈颗石子用内力往她腿上一弹,她真栽下去了岂不只能自认倒霉?她现在正时时防备着,恨不得离姓金的远远的,哪敢把后背留给她?
“我骑马骑得腿疼,动不了呢。”尤遥假装捶腿,嘴里还“嘶”两声配合着。
金大小姐看她那矫揉造作的样子,冷冷地威胁道:“你以为有人护着你,就可以为这样张狂么?你迟早是要回衍月教的。”
教内正常的人确实不敢这么得罪金大小姐,没瞧见么,即使是云谏这样地位超然的介子,也不能明面上直接拒绝大小姐的要求,但尤遥可不是正常人,她这样无所顾忌,一方面是因为衍月教用来控制教众的蛊早就被她身上的蛊虫给吞了,她只要出了衍月教的门就可以直接跑路;另一方面是因为,她此行前往药王谷是为治身上的蛊,蛊虫被压制近十年,近来已有复苏的迹象,但她的身体已经无法承受苏醒的蛊虫,如果不能找到彻底杀死蛊虫的办法,她就得死。这种看运气没个定数的事,不正是要让她好好享受当下,及时行乐么?万一真活不过十八,现在的憋屈和忍耐又是为哪般?人都指不定要死了,还得受那窝囊气,那才让人死了都不安心呢!
是以,自她出衍月教起,痛痛快快的,高高兴兴的,玩好吃好,想做什么做什么,这才是顶顶重要的!
也就是她现在还摸不准自己的上限,没经历过事儿,胆子还没练出来,等她拿准了自己能闯多大的祸,就到了她大显身手、潇洒肆意的时候啦!
所以金玲的威胁恐吓对她一点用都没有,她无所谓地大声哼哼,“好哇,你威胁我!那我要是死了,肯定就是你干的!”
金玲听她胡诌攀扯,气得说不出话,“你!!”
这会儿云谏带着人前去探路还没回来,只有两个戴着斗笠、离得稍远的汉子守着,金玲柳眉倒竖,瞬间出手,只听一声清喝,她就飞身至眼前,凝掌拍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