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遥很难说清现在的感受。在这个家里,原主一视同仁地忽视两个孩子,但考虑到能带来的利益,原主依旧把为数不多的关心和偏爱给了男孩,这就导致了小尤雅慢慢学会了乖顺小心的体贴和讨好,像是无数东南亚家庭里女孩的缩影。尤遥甚至能想象到这样长大后,她性格里很难摆脱掉的,那点或深或浅的,敏感里的愤怒,尖锐下的软弱。
她朝小尤雅摇摇头,“很快就好了,不用帮忙。快回房间玩,外面冷。”
小姑娘却很坚持,她又走近了一点,小脸上满是认真:“我不怕冷,我想帮妈妈。”
被关在家里的时候,都是她在照顾弟弟,原主在家的时候,也习惯使唤她,等尤遥穿过来不叫她做事了,她反倒无所适从,总抢着要帮忙,被拒绝还会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
作为设定就是聪明善良的主角小孩,在医院的时候尤遥就观察到她似乎对他人的情绪十分敏锐,即使很多话不能理解,也能很快凭直觉分辨善意和恶意,并做出堪称恰当的反馈和回应。谁能想到她很少出门,也没人教过她这些呢?但这样的天赋既有优势,也有弊端。尤遥很怕她习惯委屈自己,讨好别人,让别人都喜欢,但自己活得很累。
心里知道急不来,尤遥只好跟她说:“那你去搬小凳子。”
小姑娘立刻露出笑,飞出去找她踏脚的小板凳。
等看着她在小板凳上站稳了,尤遥抽出手把鸡蛋里的冷水倒掉,确认了鸡蛋只留一点余热,递给了小姑娘剥。
不等她开口引导小姑娘多讲话,门口又来了一个。弟弟尤宸瘪着嘴站在厨房门口,眼圈微微泛红,怀里还抱着他的长耳兔玩偶。
尤遥温声又问了一遍:“怎么了呀?”
小姑娘已经停下动作偷看她的脸色,面前眼圈红红的小朋友哽咽了,皱起的小脸全是委屈:“不、不想自己呆在房间里……”看到姐姐在剥鸡蛋,他也急急补充道:“我也帮妈妈!”
弟弟好像有点分离焦虑,一旦视线里既没有妈妈也没有姐姐,源源不断的眼泪能把自己的小棉袄都哭得透湿。
尤遥只好让他也搬个小凳子过来,但没有让他帮忙,只让他坐里面靠门的位置看着,毕竟这本就不大的厨房再难排进一个了。
等做完了晚饭,姐弟俩又争着要帮她端。尤遥只给了他们筷子鸡蛋之类易拿的,没想到端完面再回厨房,洗完手的姐弟俩又勤快上了,踩上凳子的姐姐已经给弟弟递上了满杯的番茄胡萝卜汁,她自己也捧了一杯小心地下了小板凳。
尤遥只好不吱声,假装没看见。
等两个卡顿的小机器人缓慢挪出了厨房,没过五秒,外面果然传来了一声脆响。
尤遥心平气和地出了厨房。
姐弟俩站在满地红汁和玻璃碎片前瑟瑟发抖。见到妈妈出来,姐姐僵着身子低下了头,弟弟看起来又要哭了。
尤遥一边出声安慰“没事,没关系……”,一边接过姐姐手上还捧着不敢动的蔬菜汁放到了餐桌上,随后把两个小孩拎到了一旁。
“摔了也没关系,是妈妈买的玻璃杯太难拿了,明天我们一起去超市,你们俩一人挑一个有柄的,以后一定能拿得更稳,对不对?”她蹲在地上放柔声音哄小孩儿。
姐姐小声地“嗯”了一声,弟弟眼里还有泪花,点头的幅度却大得带着脸上的软肉都像果冻似的轻微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