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那样安静地靠在墙上,静静地望着她们这一块角落。
不过,辞沐本身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或者说本身是个疏离的性子,如果不是牵扯到他自己的事,他一般不会主动去让自己参与到什么事情中。
比起迟清衍那样的外热内冷,辞沐是更加具象化、更不加掩饰的“内冷”。
迟清衍仍然会让自己融合到人群中,会维护必要的人际关系,会回应任何主动向他触发的社交信号。哪怕心中并不愿,哪怕是装的。
辞沐不一样,辞沐无论在哪似乎都是独来独往,他身上的淡漠更多是、什么也不在意的随性,甚至有些一切听凭自己心意的恣意妄为。别说所谓维护社交关系,跟他说话,别被气到就算不错了。
虽然辞沐对于时云岫的说话方式更加的……矫揉造作,这是时云岫对此所能找到的最贴切的词语。
似乎比起迟清衍,辞沐才是那个让时云岫更加看不清的人。
哪怕像这样住在一栋房子里,她也并不能了解他多少。
像是注意到时云岫看向他的目光,辞沐弯了弯眉眼,还俏皮地对着她的方向wink了下。
又来了,时云岫对此回以一个虽然面无波澜但能够传达出无语的神情。
旁边的时储立的眼中也写满了震惊,投在时云岫身上的视线不再像过去那样空空如也,而是充满了明晃晃的打量,像是在估价一个商品价值一样。
时云岫对上他如粘液般恶心的目光回过神来,厌恶地后退了半步:
“没开玩笑,我所说的都是真的。”
时意诗头发丝有些凌乱,魔怔了一般嗫嚅着唇: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
"你明明就该和我一样,就该……"
明明就该跟她一样被捆绑在她身边,像她那样烂下去。
一个她高兴了可以扯两把头发玩玩,不高兴时打几下发泄愤怒的玩偶而已。
为什么现在像是当年越走越远的时康殷一样,将她甩在身后。
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感在时意诗的心头蔓延,她感到一种深深的背叛感。
时云岫蹙着眉头冷冷看向时意诗和时储立,她拿出另一只录音笔摁下上面的按钮:
里面先是传来时意诗尖锐的笑声:
“你的成绩……哈哈哈……我说,人家路边随便一只狗在答题卡上踩一脚都比你分数高。”
接着是时储立附和在后面的声音:
“行,你能拿第一,我跟她倒过来洗头。”
空气里像是一下子安静下来,回荡着他们俩刺耳的笑声。
时云岫不急不躁地等录音笔中的音频播放完毕,才抬眸淡淡道:
“我记得我们时家最讲究诚信,对吧时阿姨。”
时云岫侧过身温和地看向时康殷。
时康殷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沉默但眼中对时意诗他们的厌烦显然易见。
“你……什么时候录的……你……”
时意诗茫然地抬起头看向时云岫,想要上来抢却被旁边的安保拦下来。
“这不重要,所以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兑现你们的承诺呢?”
时云岫徐徐走上前,举着那枚录音笔在时意诗眼前示威般摇了摇。
时意诗气得直哆嗦,骂起时储立,然后破口大骂道:
“是他说的,他自己兑现,关我什么事!”
时储立闻言顿时心火上来,脸涨地通红,跟时意诗互骂起来。
时云岫遮掩不住眼中的厌烦和疲倦:
“到此为止。”
“不兑现,可以。”
“前提是,向……向我道歉。”
“向曾经那个被你们那样对待的我,道歉。”
时云岫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她浅褐色的眸子里除了厌烦、愤怒,还有一丝几不可察的悲凉。
辞沐安静地倚靠在墙壁上,将她的神情全部捕捉到眼底。
站在这里、这个角度,能把她看得很清楚。
辞沐微微垂眸,白光下的侧脸神色淡漠,另一半陷在阴影中,让人看得有些不真切。
如果时云岫在此刻看向他,一定能看到他此刻,眸中潋滟着的那一丝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