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桥外的春阳斜斜切过航站楼的玻璃,顾洵手捧鲜花,站在国际到达的大厅里。
春日暖阳在时间的流逝下一点一点移动,直至眼尾一缕鲜亮的身影,在阳光下拖着行李箱走到了自己的身边。
夏槿穿了一件豆绿色的羊绒大衣,里头搭配了一件长至脚腕的蓝染裙子,穿堂风卷起夏槿靛青色的蓝染长裙下摆,好似水中涟漪,裙摆处的手工褶皱如层层叠叠的山水墨痕,在光线下流转出靛青色的渐变。
顾洵的指节无意识收紧,裹着牛皮纸的木槿花茎发出细微裂响,晨露还凝在粉色花瓣上,好像半年以前,他在沪市时送她的那一束。
顾洵忽然觉得,在这花艳参差的春日中,馥馥繁花,总不及她一人明艳。
“好久不见。”顾洵将手里的花递给她,接过她手上的行李箱,“我们功成名就的阿槿。”
他接过她手上偌大的行李箱,无意触到她冰凉的指尖,伦敦的雨气仿佛还缠在她的指缝,顾洵的眉心皱了下,“手怎么这么凉?”
“谢谢扫榻相迎的顾医生。”夏槿把胸前的长发往后拨,嘟囔道:“伦敦冷。”
“那回去暖暖?”
“……”夏槿瞪他,耳尖一下子蹿得通红,“大白天的说什么呢?”
也不害臊。
“回去喝点姜茶,江州这两天也降温了。”顾洵轻咳了声,嘴边噙着笑,“你想什么呢?”
“不是吧顾洵。”夏槿嚷嚷道:“我舟车劳顿了这么久,你一回来就拿这玩意儿折磨我?”
夏槿讨厌喝姜茶,一喝就想吐。
“那我给你煮红枣汤,行不行?”顾洵牵过她的手,放在大衣的口袋里捂热,“伦敦的水看着不太养人啊,你气色不比在江州好了。”
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给夏槿养好了一阵子,夏槿一出国,昼夜颠倒,之前给她好不容易调理来的好气色一下子就在伦敦潮湿的阴天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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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槿蜷进副驾驶座,脱下身上的外套,露出里头被飞机安全带磨红的肌肤,她闭眼嗅着车内熟悉的白茶香薰味,“我以为你要上班呢。”
顾洵拉上车门,“请了假。”
夏槿稀奇道:“哟,劳模还会请假啊。”
“没能在现场看你的设计,也没能陪你跟男模喝酒。”顾洵说得很坦然,“总得让你回国时,第一个看见的人我。”
怎么还秋后算账啊。
顾洵扯松领带,喉结处的刀疤在阴影中若隐若现,还是上半年留下的那道口子,分明愈合了,可怎么看都有些醒目。
看得夏槿都想找人买点除疤的药来给顾洵涂上。
高速路旁的连翘开得肆意,金黄瀑布般泼进车窗的
夏槿的手串磕在挡杆上,发出清越的响,她倾身关掉空调,棉麻质地的袖管拂过顾洵握方向盘的手腕,“哟,今天还喷了香水啊。”
“这身衣服谁给你搭的?”
也不知是不是一个多星期没见的缘故,夏槿今天看顾洵这身穿搭,觉得颇有点焕然一新。
他的衣品和以前比起来确实进步了不少,尤其是和夏槿在一起后,耳濡目染之下,改进的穿搭和夏槿公司合作的那些男模特当真没什么差别。
顾洵目视前方,面不改色地说:“我自己随手拿的。”
“……”
夏槿觑了他一眼,她才不信。
她狐疑地将目光锁定自己身侧这个一边口口声声说着江州降温,一边在大衣里套衬衫的男人。
是当真不怕冷吗?
手机上弹出几个消息,是温然问她到江州了没,上飞机前温然还叨念着让夏驰来接她,被夏槿推拒了。
她在手机上给温然报了个平安,扫了眼南谦然发来的日程表,忽然问顾洵,“清明假期有什么安排?”
夏槿其实想问的是,清明假期,要不要去看看你外婆。
顾洵敛了下眼睑,“我得回趟南溪。”
“不需要我跟你一起回去?”
眼看着车子要下高价,顾洵放慢了车速,点了点头,“需要。”
“夏槿。”他借着等绿灯的间隙转头看她,温和地与她商量,“陪我去看看奶奶,好不好?”
“那是当然啊。”夏槿没犹豫,她其实就是这个意思。
“舅舅舅妈,也想见见你。”顾洵观察着她的反应,“你要是没准备好……”
也可以晚一些。
反正不急。
“你啊。”夏槿扯开安全带,上半身往主驾靠近了点,抬手不轻不重地捏了捏顾洵的脸,语气怨怼,“我哪里没准备好了?”
她从跟他在一起,就做好了这个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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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辆驶入地库昏暗的灯光中时,夏槿正低头解安全带,身上的靛青色毛衣开衫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敞开,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听见顾洵那头没什么动静,正想抬头询问,听到咔哒一声。
顾洵像是有所预感到似的解开了安全带,往前,虎口钳住她的下颌,将她的脸往自己这头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