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槿低下头,看了看画面上自己方才刻画完的五官,虽说像是像,可看上去一板一眼的,总觉得少了点过去集训时的生动,“差不多了吧。”
“你想起什么事?”
顾洵摘下眼镜,下半身未动,凝望着在纸上刷刷排线的夏槿,笑道:“大一那年,你每周三午休溜进实验室画我。”
铅笔芯"啪"地折断在画纸上。夏槿的发丝垂落在肩上,在微风中晃成虚影,她放下画板,拿起茶几上的小刀又蹲回垃圾桶边削笔,“你装睡?”
“你画画时,握着炭笔的节奏和别人不一样。”顾洵的指腹抚过论文配图里的杏仁核结构,“很容易就能听出来。”
暮色降临,斜照的夕阳溜进未关紧的窗,夏槿的脚趾无意识蜷缩,沾着碳粉的拇指蹭过画中人的眉宇,“那你怎么不拆穿我,还在那里装睡?”
“那时候好奇。”顾洵看着夏槿画完最后一笔,将速写拿给他看,“想看你画一幅速写要多久。”
夏槿的线条相较从前成熟了许多,顾洵低下头,眸光扫过画面上的每一处,气息与画纸上的碳粉味纠缠不清。
“很像我。”顾洵作为一个外行人,作出了这样的点评。
“嗯,那当然。”夏槿笑着坐到他的身侧,“就是太久没用炭笔了,有点不习惯。”
大抵是许久未曾拿笔,夏槿能感觉到,自己的画技不比过去熟练。
“没事,横竖底子在这儿呢。”
抽空多练练手就好了。
顾洵的身子微微前倾,将画板放在茶几上,睡衣前的纽扣随着他的动作崩开,露出锁骨下的淡红抓痕,在他光洁的胸膛格外醒目。
夏槿一下子被转移了注意力,往他身上倚,葱白的指尖剥开他的睡衣领口,直勾勾地盯着他胸口的几道抓痕瞧,“你这里什么情况?”
“……”他的眼眸阴晦,左膝压住她乱动的膝盖,“前两天在酒店你抓的,不记得了?”
“你的用笔怎么这么流畅。”顾洵的指尖探进她发间,他咬着她下唇含糊道:“你教教我。”
夏槿的惊呼被堵在突然贴近的唇间。
论文掉落在地上,炭笔滚到富贵竹盆底,在瓷砖上拖出蜿蜒的轨迹。
过了好半天,夏槿才喘息着缩在他的怀里,嘴上不饶人,“你看上去很难教。”
头顶传来一声低哑的笑,顾洵点着头,认同她的观点,“我看上去的确没有我们阿槿聪明。”
“那我来教教阿槿?”顾洵转身时带起白茶味的清风,指尖悬在她太阳穴上方,“这里——”
他的触诊手法好似在空中飘散的羽毛,轻柔的力道一吹就散,让夏槿根本无法捕捉,“是大脑前动脉供血区。”
夏槿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还是出于礼貌,配合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枕叶视觉皮层。”他的手指滑向耳后,一点一点地下滑,勾住夏槿加快的心跳,最后停在剧烈跳动的颈动脉上,“以及——”
夏槿突然咬住他的食指,虎牙刺进他的指节,顾洵的瞳孔在黑暗中收缩,如同显微镜下调准焦螺旋时捕捉到的细胞裂变。
“那我也来教教你。”
“这是虎牙。”她含糊地说,舌尖扫过他指腹的螺纹,“在我的观念里,是用来标记所有物的。”
她的虎牙不大,但很尖锐,夏槿以前和宋夏开玩笑,说自己的虎牙再尖点,可以去cos吸血鬼。
“嗯。”顾洵的拇指来回蹭过她的唇畔,无可否认,“那我现在被你标记了。”
“……”惊雷炸响的瞬间,顾洵的手掌撑在她耳侧,在后脑被他的手掌护着磕进沙发里的同时,夏槿看见他喉结处滚落的汗珠,在昏黄的夜灯中折射出一点高光。
“夏槿。”他的呼吸扫过她颤动的睫毛,“你知道视交叉上核掌管什么吗?”
“生物钟。”
颤抖的尾音消失在他骤然吻上的双唇间。
“生物学得不错。”顾洵未尽的话语化作炙热的吐息,“还有荷尔蒙分泌。”
夹着速写的画板掉落在沙发边的地毯上,两套刚换上的睡衣在交缠间不知被卷到何处,夏槿瞳孔涣散地盯着尚未熄灯的天花板,仿佛有人将理智与克制从脑中剥离,洒落一地。
直到某一刻,夏槿攥紧了身下皱巴巴的毛毯,牙齿磕在顾洵的喉结,滚烫的气息交缠在一起,那时重时缓的力道,迫使夏槿一遍又一遍,低沉地喘息。
天边的残阳不知何时落下,留下无际的斜晖,许久之后,地毯上传来一声喟叹,如银的月色透过轻纱窗帘,洒下一地的光晕。
那饭到底还是没整点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