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嘉凛然一笑,神情中的桀骜与霸气隐在的眉宇间,嗓音淡淡却干净利落。
“活得太久煞是无趣,闲来无事时,逆一逆宿命,补一补天道,尝一尝万般滋味而已,与你何干。”
话语一字一句说的很慢,可上古神兽的威压却盈斥满屋,话语间的孤傲不羁,凌日贯月。
千阙坠着的一颗心被提的更高了。
“天道有缺,以身合道,终成天道化身。”她只在书中看过、在传说中听过,却不曾真正见识过。
淡淡的几句话,千阙看到了上古神兽眼中无日月,脚下无山河的霸道与倨傲。
仅仅是一个回答,在千阙的世界里却撼天动地、山崩地裂。这远远超出了她的设想。
神君受伤了,无论是否与她有关,她都只是忧或更忧。
可此刻,千阙突然觉得空旷,是隔了十亿凡尘、宇宙洪荒的空旷,是隔了数十万年万古长空的不可逾。
在羽嘉身旁的短短两百年,在万千的沧海桑田里,如一粒尘埃,微不可察。
可笑至极的是,她竟会贸然觉得自己的尘埃之力能撼动上古,这种落于俗套的狂妄与自作多情实则再平庸低劣不过了。
千阙有些羞愧,有些自恼,有顾影自怜的做作,有遥不可及的落寞,只是一瞬又统统转化为忧虑万千的关切、万丈光芒的崇拜和干净美好的喜爱。
她依旧灼灼的望着羽嘉。
她听得出羽嘉话语中向她传达的狂妄。
即便是事实,她也知道,羽嘉的话语里肯定有一部分是为了宽慰她、开解她才说的。
可她又不能想象所谓以身合道的所要付出的代价,所以,提着的心久久不能放下。
千阙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手中早已不自觉的抓了羽嘉的衣角在指尖摩挲着。
许久,她顾虑重重、颤颤巍巍的问了一句:“与天道宿命相抗何其凶险,神君为何这样做?难道只是因为无趣吗?”
为何这样做?
羽嘉敛了桀骜的神情,轻笑一声。
“十二分无趣。”
看千阙依旧皱着眉头,她温了嗓音,伸手在千阙额心抚了抚:“你愁容满面、神色暗淡就是怕本君的伤是因为你,对吗?如今知晓不是了,为何还皱着眉头不肯松开?”
千阙抬手,将羽嘉抚在额间的手握在掌心再拉入怀中,又覆上另一只手,以自己的十指和手掌将其裹在手中,急切的问道:“神君的伤真的无碍吗?”
羽嘉一只手被千阙紧紧攥着,手心贴着她的温热潮湿的掌心,手背背被她纤细修长的十指摩挲着,竟有些贴心的感觉,微微用力回握了些,安抚她道:“确实无碍。”
看羽嘉神态自若,眉宇已然变得开阔疏朗,眼角眉梢的松弛慵懒也平添了几分岁月静好的柔婉,千阙才将十二分的担忧化开了几分。
低头时正看到自己手中握着羽嘉的手,这是她方才忧心之下胡乱抓来的,此刻理智复苏,千阙有些慌乱,有些高兴,又有些羞涩。
这是她第一次抓到卿卿神君的手,以往只敢抓了衣袖、捉了胳膊,如今这张朝思暮想的手正躺在自己手中,千阙明知道抓的太紧,却不舍得松开些,更不舍得放开。
许久,她小心翼翼的询问:“神君是背上疼吗,我给神君按按可好?”
羽嘉没有收回手,只是微微调了个舒适些的坐姿,淡淡道:“非疲累所致,不必的。”
“哦。”
千阙有些失望但不气馁,又问道:“神君要喝水吗?”
羽嘉又摇摇头。
“那我能为神君做些什么呢?”千阙依旧不放弃。
羽嘉勾了唇角,垂了眼眸看向交叠着的三只手,语气极为缓慢:“你乖巧些,就够了。”
“只是乖巧些哪里够!”千阙言辞切切的反驳。
“我每日都来陪神君可好?”
“陪神君下棋、给神君读经,神君写字我就给神君磨墨,神君看书我就为神君煮茶,神君安眠时我给神君添香,神君闲暇时我还能给神君讲戏本子。”
“我们还可以去南山看花海,去东湖泛舟、去北山赏雪,去西山泡灵泉。若是神山呆腻了,我们就去春天踏青编花环,去秋天吟诗摘果子,去夏天听雨赏荷花,去冬天围炉喝烈酒。”
“还有北冥、还有昆仑、还有四海九州许许多多的仙山和数十亿凡尘......”
“我一直陪着神君,神君就不会无趣了。”
千阙握着羽嘉的手,每说一字便在她掌心摩挲一毫、每说一句便在她指尖流连一分。
千阙一连串说出许多畅想来,便也将羽嘉的手在双手间把玩起来,皮肤细腻、掌心柔软,线条流畅、骨节清晰,最妙的是纤长的十指和圆润的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