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君的衣裳要被你拉开了。”
羽嘉微不可查的轻叹了口气,神态自若的盯着千阙。
“啊?”
千阙连忙松开手。
看着羽嘉乱糟糟的衣领,千阙耳尖红的像熟了一半的草莓尖,腾腾的蹿着火苗。
她手指半握着,猫爪一样,犹犹豫豫、试试探探许多下,才将羽嘉的衣领理顺了些。
羽嘉望着千阙的动作,眼底似有流萤飞过,自她轻轻翁动的双唇处一绕,飞到了粉嫩微翘的嘴角上,尔后流连致抖动弯翘的睫毛间,又在白皙颤抖指尖的萦绕几圈,最终落在她海棠色的耳尖上。
羽嘉气息乱了些。
千阙以为她生气了,不敢仔细去瞧她的神情,只是匆匆抬了眼皮一撇,不巧的很只瞥到了好看的唇角和下巴,判断不出喜怒。
嗓子舒了一口气,千阙试图将声线婉转了一些,声音若隐若现道:“我被蜘蛛追了许久,又被大蟒蛇吓到,还被猴子拿棍子敲了半日,我如今这般遭遇、又这般可怜,一时失了神才拉了神君的衣领,神君大人心疼心疼我吧,我真的不是登徒子。”
千阙垂着脑袋,看不清神态,但耳尖更红了,十根修长的指头纠缠着、掰扯着。
两百年了,她在试图撒娇。
这世间最惹人怜惜的当属懵懂少女恰如其分的撒娇。可若这娇撒的是生疏的、稚嫩的,又还只是试图的,那就有些惹人心疼了。
千阙这个混迹于四个老上神之间的少女,傲气、担当学了不少,坦荡、洒脱亦学了不少、连最难的神仙仙格都给她学到了几分独到之处,独独这撒娇在神山上是绝迹学不到的。
需要她在偏爱中自行理解、在宠溺间试探摸索、在纵容里亲身实践。
听了千阙的话,羽嘉发现自己心口竟藏了许多气。
绵延悠长的气息自鼻间轻轻叹了出来,她摇了摇头,唇角勾了勾,轻声笑了出来。
不可一世的神君大人被气笑了。
人撒娇是因为觉察到被偏爱的可能。
两百年间,羽嘉看着千阙闯祸胡闹,对她百般的纵容、万般爱护,也只是希望有一天她能肆无忌惮的依恋她、信赖她,犯错时找她撒娇,闯祸时寻她庇护......
可是,两百年间,她任打认罚,观察她、揣测她、判断她,百般的讨好她,却从未真正的相信过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怪罪她。
这口气堵在心口,羽嘉自己也不曾察觉。
看着千阙这般娇俏姿态,针刺的疼痛之后,这许多气一笑之间竟骤然化解开来、烟消云散去了,心口跟着眉眼一同舒展开来。
勾了唇角,弯了眉眼,深邃的眼眸中似有小鱼跃出水面,泛着浅浅涟漪。
羽嘉笑意舒展。
这笑容是千阙不曾见过的舒展,没有隐在眉角、也不是挂在唇边,更没有转瞬即逝。
这是一个缓缓展开的、长长久久的笑容,认真、温柔、璀璨。
千阙领略了什么叫瑞瑞不可直视,灼灼一派芳华。
她呆呆的望着,想将这笑容恒久绵长的留在自己眼中,再刻进自己心底。
同时又觉着自己这两百年竟白白的活了,她唤自己名字、她知晓自己的小痣、她会在耳边喃呢、她会为自己慌乱、她还有这样的笑容......
还有什么?
还有什么是被自己胡闹着、玩笑着、荒唐着错过的?
千阙的世界在这个轻笑间几番摇晃,不自知的咬了下唇,越咬越深,唇间留下一排清晰的齿痕。
羽嘉抬手搓了搓千阙的脑袋,颇有些兴致的问道:“那你倒是说说,本君何时不心疼你了?”
“啊?”
千阙晃过神来,认真思索着。
似乎她的卿卿神君真的没有不心疼她过,可是也没有十分明显的心疼她过。
“神君一向冷冷的、淡淡的、远远的,不可亲近?”千阙翘着嘴巴道。
“你觉得本君待你冷淡,你觉得本君难以亲近?”羽嘉将将舒展的眉头又微蹙上,淡淡的问道。
“神君是天上地下最尊贵的神君,自然只可远观不可亵渎,我自是知道的。”
千阙话语说的坦诚,可眉目间的小小端倪和话语间的一丝委屈暴露了她的小心思——她可不只是想远观。
不可亲近,只可远观?羽嘉思索着。
“青鸾她们都不曾这样说过。”羽嘉嗓音间带了些疑惑。
少阳说她越来越闷太没情趣,玄漪说她动情了,老头说她偏爱千阙,栩无离说她偏心千阙,而青鸾也说她偏心千阙。
“我跟她们不一样。”
千阙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