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剧烈。一时间好像天地都在悲鸣一般。大地震颤,连飞舟停靠点都在摇摇欲坠。可正在她要启动飞舟要离开的时候……声音却停了。
大概等了片刻,鹿拙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飞舟的门。
她倒抽了口冷气。
是雪崩了!
远处的无咎峰原本素白一片,此刻山顶至山腰却露出了狰狞嶙峋的山体。
从最高的峰顶崩落的雪甚至如流水般涌到了停靠点附近。
天上的鹅毛大雪不知何时停了。此刻无咎山脉几乎被一片雪白埋葬,只有最高处那一抹诡谲的黑。周遭空旷静寂,一丝声音也无。
站在原地的鹿拙:“……”
那积雪已至她腰间,就这样走过去恐怕得走上一个时辰……甚至……
她走到阵法边缘,向外面试探的伸出了手。
顿时手指一阵剧痛,鹿拙猛然收回,只见手指上突如其来的伤口已然深可见骨了。
殷红的鲜血滴下,她的眉头紧锁望向远处的山峰。
无咎峰主……没事吧?掌门真人会派人来吗?
……
鹿拙并没有抱着满腹的疑惑等很久,因为很快地上的白雪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远处高达巍峨的灵树最先显露出来,随后是一点一点出现在人眼中的苍劲翠意、浅红。
不停扩大的山体的本色被取代白雪、枝繁叶茂颜色缤纷的灵植掩映,天际的那片嫩绿也似活了一般绵延至她脚下。鹿拙惊的甚至小小的后退了一步。
不过几息之间,天地就换了颜色。
很快,借着东方既白的光亮,鹿拙看到无咎峰那里似乎有人御剑而来,眨眼间就来到了她面前。来人虽然慈祥的问:“是鹿拙吗?”
鹿拙立刻行礼:“弟子鹿拙见过长老。”
是公孙长老。
跟要接的弟子碰了头,公孙长老不动声色的在心里松了口气。又看到小弟子手流血了,他心里咯噔一声,心道别把这小孩子吓跑了。
于是他把小弟子拎到剑上,捏了个诀,一道浅绿色的光芒就笼罩在了鹿拙的手上,片刻后,皮肤光洁如新一丝伤疤也无。
“长老也修术法吗?”鹿拙好奇的问。
“小玩意儿,学着玩罢了。往后你若入了剑道,可不敢学这些玩物丧志的东西。”公孙未雨绸缪的严肃叮嘱,随后悉心得给她裹了几层防护罩,尽量让自己表情柔和的问:“是不是吓了一跳?哈哈,无咎峰太久没打扫了,都是一些脏东西。峰主早上打理的时候动静是大了些。”
鹿拙:“啊?是,是吗。”
“哎,毕竟五百多年没管过这一片了。”公孙长老面不改色心不跳,“我下次要好好批评小柳。封山就封山,搞些弟子把我们主峰外面的卫生给我们打扫一下嘛,你看这雪多厚。根本走不了人。”
远在主峰忙碌的柳掌门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他看了一眼外面风云变幻的天:“这是谁又在干什么?还在背后说我坏话?”
月采薇腾的一下站起来:“是陆知!一定是陆知!师兄,你让我去把他拽过来!千瑞峰事儿少!让他来帮你干活!”
“你坐下。”掌门翻掌一压,就把月峰主给按回座位。“接着给本座批耗材单,一项一项的都看清楚,看看别人是怎么写的。以后就不会再犯瞎写的毛病了。”
月采薇:……
我恨!
*
因觉得在背后说人坏话也确实不太好,公孙长老略说了两句意思意思就停了。不过也很快他们就来到了主峰入口。
主峰之下大变样。
入山门牌变得整洁如新,原本嵌在山脚的不起眼的石碑也变得流光溢彩,上书的无咎这两个狂放不羁的大字,鹿拙只略望了一眼就只觉双眼刺痛,不得不移开目光。
山道此刻清晰的映入眼帘,那日看起来放肆生长的灵植如今也都乖顺的呆在一旁。鹿拙好奇又有点激动的在公孙长老的带领下踏入了无咎峰的大阵。
……是与中明峰不一样的空气。
更清冽,也更纯粹……割在身上也更疼。
她望了一眼似乎没有尽头的道路和公孙长老的背影,摇了摇头把杂念都清了出去专心赶路。
然而没走几步她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蓦地回头,身后那处只有叶子晃动,什么奇怪的东西都没看见。
公孙长老感受到了她的动作,一边低声询问:“怎么了?”一边二指并拢一道剑意发了过去,正中那团鹿拙看不见的黑色雾气。
“唔……总感觉那边有什么东西看着我,不过现在没有了。可能是弟子太紧张了。”鹿拙深呼吸道。
“哈哈哈,别紧张。”公孙长老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峰主虽然有时候讲话难听了些,但她是个好人。只是不太擅长与人交谈。一会儿你有什么问题只管问,别怕。”
说完这句公孙长老明显想到了什么,他稍微一停又轻松的说:“如果你听到峰主自言自语的话,也别怕。这是她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