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木望着突然闯进来的男人,眼神略微惊诧。
不过片刻,又恢复成宁静。
“我以为您不会过来。”她说。
“怎么可能。”言兆走到沉睡着的虞姝身边,望着已经进入深度休眠状态的女人,漫不经心:“她有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
西木垂眼,脑海里面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
要不要全说呢?
星薛说是可以屏蔽信号的,可是如果屏蔽不了呢?
如果不说,但是信号没有被屏蔽,自己岂不是会被打成星薛同党?
可若是说了。
那她又要怎么解释,连言兆都不知道的事情,星薛却愿意告诉自己呢?
西木脑海里面纷飞,不过片刻,便知晓眼下局面——无论自己说还是不说,都会被打成星薛同党。
无论她怎么解释,都没用。
可如果……西木是说如果,如果那玩意确实能够屏蔽信号,而自己又不交代这件事情呢?
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她心跳不停,却语气冷淡:“没什么,只是总摆着总司令的架子而已。”
表情不耐,似乎对星薛这号人,极为不耐烦。
言兆顿了顿。
他视线从星薛身上移开,而是转而打量屋子内密密麻麻的监控。
一排排的眼珠子,像是天花板上的诡异装饰,在目光所及之处,争先恐后涌出来,证明自己存在。
“你这屋子的……”言兆话说到一半,又顿住。
西木屏住呼吸,不敢轻易搭话。
也不敢猜测,言兆究竟是想要说什么事情。
好在言兆摇了摇头,冷冷一笑:“算了。”
他将注意力从密密麻麻的仿真摄像头上移开,又看向躺在玻璃容器里的女人。
“你为我取一片她身体组织。”他说。
听到这里,西木心底一个咯噔,“身体组织?您要这个是?”
“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事情。”
对于东西的用途,言兆不想要、也不打算告诉西木。
毕竟西木只是个研究人员而已,更加深沉的范围,是她究其一生无法触及到的。
他说:“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
西木脸上的表情僵住。
她犹豫地看了言兆一眼,也不敢直接拒绝,可是言兆提出的要求——不知道怎么回事,也或许是科研人员的神经本来就比较敏感,她听着这句话,居然觉得心惊胆颤。
好像她只要答应了,就会有大难临头。
上次在出现这种感觉的时候,还是纠结是否要违法复活星薛。
而当时她的直觉也没错。
或许在旁人看来,自己现在是得了机遇,正在高升。
可是,那莫名其妙被屠杀的十七清洁小队,又应该找谁去说理呢?
如果自己运气差一点,会不会自己也莫名其妙死在银河系边缘?
星薛事件到现在为止,还在不断地影响自己。
看自身处境、看附近密密麻麻的摄像头,便能知晓,自己现在的日子绝对说不上好。
而现在,又出现相同的感觉。
西木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按照言兆的意思去做了,那么自己的境遇与现在相比,只会更差,不会更好。
至于差,是差到什么地步?
西木不知道。
只是或许,到那种情况下,死亡也是一种解脱。
西木汗毛倒立,她知道,自己不能做这种事情。
可是——
言兆浅灰色的眼眸直勾勾盯着她,好似苍鹰盯着自己猎物,只需要西木露出蛛丝马迹,就会立即用尖锐鸟喙,将西木钉死在原地。
她没有拒绝的权利。
在面对言兆这样的人之时,她只能按照对方的意思去行事。
不能忤逆,忤逆会沾染一身腥臊。
西木心惊肉跳,她早知自己境遇不平坦,只是没想到,刀尖舔血是如此令人恐惧。
她呼吸已经放轻,却无法使心跳平静。
喉咙干涩,在言兆恐怖注视下,她只能尽可能平稳地解释:“现在星薛是沉睡状态,如果要从她身上取来组织的话,必须要进行唤醒操作。可是一旦唤醒的话,她或许不会愿意配合?”
西木觉得自己已经尽可能冷静。
可是当声音传到自己耳朵里面的时候,西木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声音听起来是如此干涩。
甚至……颤抖。
她的声音在颤抖。
她以为自己已经控制好恐惧感,可是身体本能的反应,已经将她出卖。
她的颤抖,在这片空间里回荡。
言兆眼睛眯起,大半个瞳孔被遮住,露出一抹精光。
“你在害怕什么?”
西木被看穿了。
她的恐惧,她的情绪,在对方眼里,几乎是赤、裸裸地呈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