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心境后期的修士自毁丹田引起的浩然动静非一般弟子能够承受,东闲尚无修为,不能像他人掐诀起金刚罩抵挡,其他弟子们未料到如此惊变,因此未能及时给她庇护。
东闲便被这冲击掀飞出去,逼得胸腔鲜血翻涌,一条性命岌岌可危。
鸦昤本就负伤,也不例外地喷出一滩鲜血,差点倒下去,她虚弱地靠在树上,勉强站立着,这会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怀玉上,顾不得她。
她便迅速调整了自己的状态,不论是什么时候她都如此要强,不甘示弱。
她从储物袋中掏出瓷瓶,记着东闲毫无修为,在这等冲波下必定命若悬丝,遂朝其投去目光,一并抬起左脚。
“怀玉师兄!”数个弟子的呼声一同响起,回应他们的只能是冰凉的身躯坠地的声响。
弟子们皆一拥而上,试图补救这具冰凉的身躯。
安泛泛被眼前的变故看傻了眼,她下意识回头去问东闲到底发生了什么,怀玉师兄怎会突然选择自尽。
“慕婉思,你知道……”
被掀飞的东闲正仰首看她,那副楚楚动人的面容实在是招人怜爱的杀器,无需刻意卖惨,已叫人生起怜惜之意。
“师姐。”
见东闲血色尽无,朝自己委屈地唤了声师姐,安泛泛心中一紧,想起东闲近乎凡人的身躯,忘了要问的话,紧忙往她嘴里塞了个回春丹,稳固她伤势。
药修主救治,对于丹修那些能够救人的丹方同样会有研究,安泛泛也会制备一些丹丸存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吞下一粒回春丸,东闲立刻觉得流逝的生气都回来了,只是药性对她来说有些猛烈,她感觉体内气血翻涌得厉害,一口鲜血含在喉中即将喷出。
而后又有温和的力量渗进她的体内,帮她疏通奇经八脉,助她恢复生气。
安泛泛收回了拍在东闲背上的掌,对她关切地道:“好多了吗?”
东闲颔首,“多谢师姐。”
将此景尽收于眼底的鸦昤止了步伐,收紧手中瓷瓶,若无其事地别开视线,反正她也走不动,瓷瓶也落不到东闲手里。
这会右臂的疼痛又开始发作,叫她苦苦压抑呻吟,殊不知她的动作皆在东闲余光下一览无遗。
东闲起身,拂去衣裙上的尘灰,眸中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笑意,转而看向被弟子们团团围住的身躯。
哪怕是到最后一刻怀玉都没有恼羞成怒,自知完了而选择报复性对他们动手。
对于怀玉会选择自行了结生命,东闲并不意外,她清楚自己的计划能通,还有层缘由在于怀玉身上。
怀玉手下留情了。
他并不想动手杀人。
他有很多机会动手,但他都没能下死手,在他的心境混乱之后,这点变得尤为明显。
他帮助魔修剥夺星宿传承,但心中从不愿害死任何一个人。
剥夺星宿传承会伤害被剥夺者的身体,哪怕动作再轻柔也会有伤害,怀玉突然炼制大量的三清丸,想来都是要入了那些外门弟子的肚子。
这也是为何被剥夺星宿传承的外门弟子没有起疑,有了三清丸修复他们的身体,加上一些合适的借口剥夺星宿传承一事便能更好地被瞒住。
怀玉试图这样保存着他那份善意,好让他少受些歉疚,不曾想让慕婉思因他而死。
他最初应是不堪魔修的骚扰,又懦弱怕事,所以才听从魔修的话,让慕婉思成为他们操控的傀儡进而引诱鸦昤,并把此项决定告诉了常怀清。
当初东闲以慕婉思的身份出事的第二日,就收到怀玉亲手赠出一副玉镯。
玉镯做工优良,纹理清晰,是精雕细琢出来的好镯子,当时立刻惹得安泛泛惊呼,可见其价值不菲。
那时东闲还疑心玉镯别有作用,特意让主修炼器的鸦昤来确认玉镯的作用,发现玉镯的作效与怀玉的解释无二般差距。
怀玉说过这本是送给慕婉思做生辰的礼物,只是还没送出手,就得来了慕婉思出事的消息,玉镯因此搁置在一旁。
东闲便猜测,怀玉对从小看到大的慕婉思是有感情的,如若不是魔修让他对鸦昤动手,他不会选择向与鸦昤共处一屋的慕婉思动手。
当初鸦昤夺了炼器比试的魁首还没来玄清宗做交流生,安排鸦昤住宿的师姐提前询问了慕婉思的意见,便做好让鸦昤与慕婉思共住的决定,怀玉就是从慕婉思口中得到两人同住的消息。
他因贪生怕死而迫于魔修淫威,选择将慕婉思炼制为供他们驱使的傀儡,没想到慕婉思死了,心中愧怍万分。在得知慕婉思死而复生后,他露出那样惊讶甚至有些欣喜的神情不是出于伪装。
他为人和善,却懦弱地听从魔修的安排违背本心剥夺星宿传承,他与魔修勾结,却不愿伤及无辜性命为此不惜耗费灵力,做好人不彻底,做坏人也难心狠,怀玉的结局早已注定。
这个人做了半辈子的好人,哪怕一朝为恶,也做不出杀人的举动来,想要为生存向恶低头,又始终狠不下心。
因而铸就东闲的成功。
这一死看似是他了却执念,又何尝不是在逃避。
怀玉身陨已是不可挽回的事实,他们将目光投向知悉所有情况的东闲,询问道:“慕师妹,这究竟发生什么事?”
东闲的面容随之浮上一层哀痛之意,她言简意赅地答道:“怀玉师伯就是剥夺星宿传承的主谋。”
安泛泛不敢相信地道:“怎么会,怀玉师兄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其他弟子们同样难以置信,怀玉可是多年霸榜最具有亲和力的长辈的人。
东闲没再解释,她手中的投影珠是最不容反驳的答案。
她上前欲要递去投影珠,暗处杀机毕现。
时刻注意这边情况的鸦昤目色凌厉,人与手中剑一齐脱出。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