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生异样,对无法看见真容的贪狼星君多生好奇。
她不会悲伤,更不会哭,这是来自贪狼星君的情绪。
可是神也会悔恨吗,如此汹涌强烈的情感几乎淹没她,让她的心也受到影响,半晌无法平复。
视线中的贪狼星君身影淡却,取而代之的是喧嚣与烟火,而她的心仍在抽痛,让她忍不住抚上胸口。
东闲不喜欢不受控制的感觉,更讨厌满面的泪水,那会显得她软弱。
悲伤有很多种,背叛、自责、失败、后悔、离别……只爱自己且事事都成功的东闲基本上隔绝了所有能让她悲伤的要素,独独在今日漏了个贪狼星君。
这算什么,不想让她看见真容,就让她悲伤,让她心痛,以为这样让她知难而退,倒不如给她一拳来得实在。
还是说贪狼星君动不了她?
东闲与贪狼星君的相处是短暂的一瞬间,于鸦昤来说是眨眼的片刻,鸦昤感觉缚仙绳另一端没有了拉扯的力量,便想趁机把人拎出来,怎料瞧见这人骤然满面的泪水。
那样悲伤的面容,令鸦昤看得错愕,成功颠覆了鸦昤对她的看法。
鸦昤心道这才是一个被追杀的普通人该有的反应,人面临生死总是要惧怕的,哪能真的一点所谓都没有。
鸦昤又为之触动,因为东闲看起来太悲伤了,这种悲伤透露着孤独的情绪,成功感染到她,让她生出不少对东闲的同情与怜惜。
也许东闲对她不一定全是谎言,孑然一身,无所牵挂,无所依靠。
东闲在与鸦昤对视的刹那,便读出鸦昤的想法,知道鸦昤定是误会了。
误会得正好。
趁其发愣,东闲勾走了她腰间别着的物什,推开鸦昤背过身去,这样自然的举止很有自我掩饰的意味,更让鸦昤对她自己的猜测坚信不疑。
东闲背对着鸦昤,快速地抚平略微鼓起的胸膛。
鸦昤见她似乎是擦泪的动作,当她是不想让自己看见她的狼狈。
东闲再转过来后,便用那双晶莹未干的眼眸看着鸦昤。
经泪水洗涤的眼眸泛着点点透亮的光,犹如脆弱的晶珠,让人想要呵护。
“我还想活,如若我乖乖把圣果上交,能饶我一命吗?”
被那双晶莹的泪眼盯着,鸦昤不自觉地放软态度。
“若你态度诚恳,想必朝天宫会对你从轻发落,到时我也会替你说话,但是在回到朝天宫前你必须跟着我不准耍花招。”
东闲乘胜追击,继续巴巴地看着她。
“手好疼,可以把绳子放松一点吗?”
鸦昤还没吭声,手已经诚实地松了绳子的力道。
东闲还要顺势而上。
“想要朝天圣果的人太多了,他们只要朝天圣果不会管我死活,你有没有可以遮掩朝天圣果气息的东西,不然你也只能带着我的尸首回去。”
鸦昤有些犹豫,那朝天圣果可实实在在地被她盗走。
鸦昤问道:“你会乖乖同我回去?”
东闲连连点头,“我说过我不会骗你,不然要遭天谴,你是不是以为我还有别的后路,朝天圣果是自动到我手上,我以为我可以服用它修仙,一时鬼迷心窍吞下它。
“你知道的,我现在还只是个凡人,曾差点死在妖兽的口下,我就是再多的手段,怎能逃得过你的手掌心。
这点没错,鸦昤初次见到她时,她正在三阶虎妖口下艰难逃生。
东闲继续道:“而且我也不想逃,他们要我的命,而你是想带我赎罪。”
鸦昤挣扎着,最终还是将一枚丹药放在东闲的掌心。
东闲捏着浑圆褐色的丹药递到鼻尖,居然一点味道都没有。
“这是什么?”
鸦昤道:“你天生没有灵体,无法修炼,因此没有内丹,而它可以帮你伪造内丹,伪造你能修炼的假象,旁人便不会知晓你是靠着朝天圣果才能修炼。”
东闲道:“这么厉害?”
鸦昤道:“这只是中阶丹药,进入意动境的修士若是对你起疑,只需用灵识一探便知你身上这颗内丹是假的。”
东闲猜测道:“还有更高品阶的丹药能够完全遮挡我体内的朝天圣果?”
鸦昤想了想,东闲也接触不到更厉害的人,便颔首回应。
东闲还欲说什么,神庙中跪拜的人群中突然发出一声惊叫:“贪狼星君显灵了。”
只见属于贪狼星君的那副画像有圣光环绕,一双没有生气的目光炯炯有神起来,东闲看过去,恰恰与画上的两眼对上。
东闲不知为何心生不妙的感觉,像是有数道能将她抽筋断骨的目光如毒蛇般环伺身周,但是她找不到视线的来源,也知道逃是最好的选择,便拉住鸦昤逆着上涌的人流远离神庙。
而在她远离后,原本要显灵的贪狼星君归于沉寂。
直到那种感觉被人流冲淡,东闲稍稍喘口气,也不待鸦昤张口询问怎么了,拿起摊上的面具,示意要买。
东闲的容貌已经被部分人记下,需要戴上面具遮掩,祈神节也有戴面具的习俗,东闲带着也不突兀。
她随手挑了具平平无奇的面具遮面,鸦昤意会准备付钱,寻了半天也没寻到自己的荷包,引得东闲无奈一叹,抬手递去几个铜板。
鸦昤面上顿时浮现羞赧的神色,她向东闲解释自己不是不愿意付钱,是她的荷包应该在人群拥挤时被挤掉了,并且向东闲保证日后一定会还给她。
东闲真挚地道:“你是待我最好的人,我信你。”
鸦昤深受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