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无为笑说:“好!”
两人在都城厮混几日,隐无为对岳淹大把大把的珍珠感到唏嘘,而岳淹同样对隐无为那只会吐和田玉的肥兔子感兴趣。
直至一道诏令,将他二人,以及八阵图其余六人集聚到崆峒山的栖云仙阁,无忧无虑的逍遥日子才被迫中断。
崆峒山常年仙气缭绕,白云青松,一派世外豁达之景观。
循着山路,地面皆被云雾覆盖,往来手持香炉的道童,还有许多打坐的释家子弟。
衣摆在雾中若隐若现,宛如登临天宫。
引他们入仙阁的是个书童。
小书童摇晃着脑袋给他们讲仙阁的规矩:“在这里,卯时起,戌时熄灯休息。不得吃肉,不得饮酒,不得衣衫不整,不得大声喧哗,不得私自下山,不得靠近触摸大黄。”
“破规矩还真多……”
隐无为自认说话声音已经很小了,哪知小书童的耳朵就跟顺风耳似的,回头,粉雕玉琢的脸圆鼓鼓的,他竖起眉毛警告最后面的那个红毛:“最重要的一点,不得说脏话。”
隐无为摸摸鼻尖,“破”这个字,脏么?
简直就是文字狱!
隐无为在心里狠狠吐槽。
介绍完栖云仙阁的所有规矩,书童带他们跨入正门。
隐无为抬头一瞥,在看到牌匾上的字后,又狠狠白了一眼。
书童向他们介绍:“这块牌匾乃先祖皇帝所写,是秦州谢氏的家训,从右往左念,叫做‘存天理,灭人欲’。”
岳淹看得心惊胆战,小声对隐无为嘀咕道:“我好像有点后悔了怎么办?”
隐无为:“俺也一样。”
岳淹都要哭出来了:“要是世界上有谁能做出后悔药,我一定用珍珠给他盖一座城堡!”
两人窃窃私语,前方的书童还在讲解:“所谓存天理,灭人欲,并非彻底灭绝人的所有欲望,这里的欲望是指超出人基本需求的欲望,比如贪欲、私欲。”
隐无为用唇语各种学舌。
岳淹被隐无为搞怪的表情逗得呲着牙直乐,但又不敢发出声,结果就是笑得肚子疼,直不起腰来。
“这便是你们今后的宿舍,从今晚开始就得遵循仙阁规矩,早睡早起,小生告辞。”
隐无为伸了个懒腰,心道他才不会早睡早起呢。
却在人群中看到那日在伏羲卦台卜卦的女子,就扯了一下岳淹的袖子,朝斜对面努嘴。
岳淹震惊捂嘴:“她怎么也是?”
隐无为笑道:“人家公子又不是洪水猛兽,瞧给你害怕的。”
岳淹:“我现在一看到她,就想起她给我说我这辈子没妻子,你知道没妻子有多恐怖吗?就是,没有妻子的恐怖。”
隐无为慨叹的拍了拍岳淹的肩膀:“兄弟多多保重。”
岳淹:“听无为兄这语气,这辈子是打算光棍到老?”
隐无为干笑:“目前还没想过娶妻,但若此生能有一知己,我便足矣。”
岳淹颇为感慨道:“就怕一个也难求。”
傍晚天还没黑,戌时就到了。
这个时辰点,狗都不睡。
兔子被寄存到东宫,隐无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再瞅瞅外面格外明亮的天,竟是一骨碌翻起来磨牙切齿。
对旁边床上亦是睡不着觉,数珍珠打发时间的岳淹压低声音说道:“出去?”
岳淹眼睛一亮。
两人鬼鬼祟祟溜出宿舍,偌大栖云仙阁,现如今四下无人,月光投注在地砖表层漂浮的云雾中,云雾竟是发出银润光华。
隐无为痛心疾首道:“看看这天,看看这地,这么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让人睡大觉?对谢亭的这种规矩我表示强烈谴责!”
岳淹:“对,强烈谴责!”
隐无为朝上吹了口气,晃了一下脑袋,把胸前的一根细辫子甩到脑后,连带着刚刚还摆正的厌胜钱也被甩歪到一边。
“不过,咱们出来要干啥?”岳淹问。
隐无为耸耸肩:“不知道,要不四处转转?”
岳淹:“我看行。”
路上,岳淹提醒隐无为还是别叫太子大名了,有些不太礼貌,叫谢客轻也好啊。
谁知隐无为对此十分鄙夷:“我就要叫!谢亭谢亭谢亭谢亭!”
岳淹头疼:“好吧好吧。”
两人从后花园转到中殿,再从中殿转到前殿,又转出栖云仙阁。
站在悬崖边上,岳淹指着对面黑漆马虎的道观,说:“那个就是磨针观,不脱太子的道场。”
隐无为看了眼。
不多时两人又原路折返,路过大门,瞧着门口有个雕梁画栋的飞檐小房子,岳淹道:“这该不会是那个让我们不得靠近的狗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