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就那么倒霉跟你师出同门!”
张秋凛淡然点头:“所见略同。”
“......”
温柏寒看了看手中的半碗饭,看了看张秋凛,又看了看方循出门的背影。
张秋凛安抚他道:“先把饭吃饱了,之后跟我来。”
“好!”
温柏寒其实不清楚她要干什么,也听不懂方才张秋凛和方循的争执。他还在上学,等加冠后在朝廷里挂个闲差,一生大抵如此了。他其实也没什么严肃的打算,只是单纯好奇张秋凛想干什么、他能否帮忙出一份力。
张秋凛道:“去叫花峥来,咱们三个趁着夜色,分头去太学门口和乾坤街上张贴招文榜,注意别漏了行踪。”
“哦......好。”
见温柏寒好似有话要讲,张秋凛诓他入局,本来有些心虚,便问:“有什么事吗?”
温柏寒却道:“哦没什么,就是方才我跟方哥哥来找你的时候,路上还在讨论,你平日里一个人太累了,要是能成家会好很多。”
张秋凛没想到会是这个事,差点噎着。
“……你说什么?”
“就是听方哥哥说,他本对白文举并无感情,但自从成婚以后,日子越过越甜蜜,整个人都容光焕发了。所以他觉得成家于你而言,或许会有裨益。”
张秋凛忍俊不禁。“我和他选的路不同。且不说我现下暂无成家之意,就算是有,择亲人选也会成一大问题。”
方循会与业州世家、前朝旧族联姻,但她要与那些人划清距离。
温柏寒并不懂这些弯弯绕绕,年纪尚小也不懂情情爱爱,只看过一些话本,想象力颇为丰富。
“......诶,那要不你再写一个‘招亲榜’,我帮你贴!”
张秋凛扶额。有时候她真想不明白,温颂声那般谨慎威严之人,怎么生出温柏寒这么不着调的儿子。
她停下手边动作,语重心长道:“柏寒,有些事你或许还不懂,但且听着。现在我自己的事尚未理清,暂时不想成家;即使未来某一天我要成家了,也不该是为了找一个人来照顾我,而应是恰好遇到了一个人,愿意与我并肩而立,哪怕不幸分开,也依然掌管自己的人生,并不依附于谁,也不寄托希望于在旁人身上。你能明白吗?”
温柏寒一知半解地点头。“我.....好像明白了?”
他不由得想到了之前在新阳府,有个送还了半边家主令牌给张秋凛的书生姑娘。后来听方循说,那是张秋凛的“孽缘”。
这时,张秋凛用笔杆敲了敲他:“走,咱们去找花峥,贴招文榜去。”
那夜空中云翳纷纷,不见明月。几点疏星时有时无。微风偶尔惊木。
秋榜的日子渐近,近日频频有外来学子入京,街巷里前所未有的热闹繁华,一如天下动乱之前,唯有百岁老人才记得的上一个盛世。
傍晚的时候,一支从光州来的船队登临进口,戌时从东城门入京,夜深才安顿下来。
叶青玄和孟怀昱结伴一路北上,入京后,托了孟怀昱的关系,在城东北的百家书院里下榻。
夜中,叶青玄彻夜难眠,盯着房顶垂下的木梁出神。
她终于来到了京城,这个曾经无比向往、想象过无数次的地方。
但一路的颠簸旅途,磨练了她的心志,却也磨平了许多悸动。
当时的许多旧梦,时过境迁,好像也都不作数了。
叶青玄在榻上翻了个身,想起了某个爱恨交织、难以言说的故人面孔。
真是奇怪了,好像无论过去多少年,那个人总是她的心结,挥之不散。她只是单纯的好奇,京城这么大,张秋凛生活在什么地方,她的家是什么样的?
她曾经许诺过要带她去看的京城,如今她自己走到了。
这样胡思乱想了一夜,叶青玄到天明前合眼,迷糊地睡过了大半个白天。
午时才醒。孟怀昱对她笑道:“怕你路上累着了,就没喊你。”
叶青玄扶着额头坐起来。“......我睡得头好疼。”
“我这里有清凉油,你要不要?”
“多谢。”
“上午刚给家里寄了信,说咱们到了。”孟怀昱道,“允和,想不想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