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青怜抿唇,垂在袖子里的手微微握紧,“是。”
度渊能感觉出来,此刻的师尊比往常任何一个时候都要冷,冷得让人想要抱住他。
白无生又笑了,伴随着无尽的怒意吼道:“休想!”
霎时间,整个白府飓风四起,积聚在半空的黑云电闪雷鸣,将被黑雾笼罩的府邸照得恍如白昼。
污血滴落的速度更快,落在结界上,竟生生把结界最外层腐蚀。如此一来,不用多久结界便会破灭。
“白无生,不要再被邪魔操控,你本不是这样的人。”澹台青怜抬手,一柄巨大的红刃悬在黑雾之上。
“我该是怎样的人?我该承受灭门之灾、该家破人亡吗?”
“妻!我可怜的妻啊!”
白无生凄厉的喊声在白府震开,唤醒了在府中沉睡的邪魔,瞬间整个府邸充斥着邪魔的嘶鸣声,尖利刺耳。
眼看结界就要被污血滴破,腥臭的黑雾贴来,似乎在等结界散开然后将二人活活吞噬。
“莫要冥顽不灵。”
澹台青怜敛眸,悬着的剑终究是落了下去。
红刃直击腥臭的雾团,在雾团中僵持数秒,白无生嚎叫一声,雾团散尽。
“铿——”
巨大的剑刃直直插在了地上……
“这不是他的真身。”度渊说。
“嗯,应当是藏起来了。”澹台青怜说。
剑刃坠落,震出一道剑气,将袭来的邪魔粉碎了个干净,而后又回归平静。
连滴下来的污血也没了腐蚀性。
“会藏在哪里呢?”度渊抬头,望着偌大的府邸,尽管亭台楼阁都变得残旧,却依然能藏人。
而此处有数不尽的阁楼。
要一间间寻过去,怕是寻到明日也寻不完。
他目光微斜,视线不禁落在了澹台青怜身上。
见师尊一身雪衣地站在黑雾萦绕的巢窟里,细软柔顺的秀发随意搭在肩上,微微低头沉思的模样,特别好看。
“阿……妻?”度渊情不自禁喊了声。
澹台青怜闻声回眸,正巧撞见他眼里的惊疑,顿了会儿也反应了过来,眉头蹙起。
“师尊……”度渊唤了声。
只见澹台青怜眉头蹙得更紧,冷着脸,甩袖面向别处:“绝无可能!”
度渊:“……”
度渊:“那我来?”
师尊不愿,那便他上,他是不介意这些的。
澹台青怜:“……”
澹台青怜没说话,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周身泛着瘆人的寒意。
最终还是他先迈动了脚,他更不愿让度渊扮作妇人,万一那白无生发疯把他掳去了别处,反倒危险。
澹台青怜领着度渊去了主院的正屋。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屋里的陈设全然暴露在二人眼里。
和外面的残旧不同,里面保存得很好,很干净,一尘不染,就像主人还活着。
在抬脚跨过门槛时,澹台青怜身上的雪衣跟着他进门的动作,变成了红色的绫罗绸缎。模样未变,仍是那张冷酷的俊脸。
却好看得别有一番滋味。
他坐在梳妆台前,铜镜模糊了他的侧脸,少了几分冰冷,多添了几分温顺。度渊自然而然地上前抚弄着他的发丝,用玉簪给他盘了个妇人的发髻。
“你怎这般熟练?”铜镜里的师尊是皱着眉的,眉眼间满是不悦。
“也就看着熟练,手法全是错的。”度渊勉强挽出个髻,铜镜里的人看起来像新嫁妇,因为不会挽发,看起来乱糟糟的。
他弯了一下唇,耐心地将师尊翘出来的头发抚平。
“好了。”
澹台青怜看着镜子里倒映出来的脸,只是拧了一下眉,没说什么。
度渊心里刚冒出一句“师尊适应得真快”,就瞥见他眼尾处,因为愤怒或是委屈而染上的一抹嫣红。
很淡,看不太出来。
但明显和在苍云峰的清冷不同,面前这个……多了几分世俗的风尘气。
度渊看着这样的师尊,竟有些不舍得眨眼。
“待会儿离我远点,免得受伤了。”话落,澹台青怜伸手一握,一柄长剑出现在他手里。
随后外面的风云又开始翻涌,东西被吹得哐当作响,不知过了多久,风才安静下来,主屋的门被人轻轻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