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池结界被纫兰带人硬生生轰开了一道缝隙,鸿钧派长老们拦又拦不住,打也打不过,甚至连同归于尽的机会都没有,着实气的不轻。
纫兰巧笑嫣然,手中一柄赤红团扇,团扇两侧是昂首翱翔九天的銮金飞凤,瑞凤口衔珍珠红珊瑚流苏,随动作摇晃,细碎的碰撞声清脆悦耳,时不时划过纫兰白皙的手背,中央金丝缠绕成花团锦簇的样子。
“好啦,别负隅顽抗了。”
纫兰眉峰蹙起,忧心道:“二公子箭伤未愈,换我去吧。”她扭头看向凌九霄,登时气得柳叶眉倒竖,“好一手金蝉脱壳,凌少宗主,这仇本座记下了。”
凌九霄嘲讽道:“许你卧底,不许我用计,此事底里如何纫兰护法最清楚。”
纫兰阴阳怪气回去:“是吗?本座……”
“行了。我一进去立刻收手,埋伏在四周等我出来时里应外合。”云涟不明白这俩人怎么会吵起来,他纵身一跃跳入缝隙。
凌九霄紧跟上。
纫兰忧心忡忡地看着二人。
“快走!”端木扯了一把纫兰,劈掌轰退众人,“走!我断后!”
“……”
纫兰抬指扶稳被慌乱的发髻,走得不急不缓。
烦人,死木头。
天池,一片漆黑。
云涟试探着往前走了一步,脚下踩的好像是水面?
“少主!”
回音空荡荡的,凌九霄没有应声。难道凌九霄没有下来?不可能,大概是掉到别处了。
……
“涟儿,过来,娘抱你回家。”
空旷处传了一声轻笑,石块投入水中激起涟漪,云涟内心惊涛骇浪。
他嘴张了张,无论如何都无法发出声音。
“娘……”
阳光照下,天池不这里是天山!
雪山连绵,终年大雪纷飞,他裹着赤狐小披风,跟侍女姐姐、跟炖梨一起玩雪,打打闹闹,等母亲修炼完了回家。
母亲衣衫单薄,但浑身上下都是暖的。
母亲会抱着他,听他絮絮叨叨的讲趣事,哄着他笑。那时,他被母亲抱着,望着母亲的侧颜,觉得母亲是世间最漂亮的人。
他知道母亲是神女,每次提起母亲,他都会挺着胸脯掷地有声道:
“我母亲是神女!我父亲是宗主!我是天外天的二公子!”
“吧嗒。”
一滴温热的水滴落手背,云涟呆愣了好久才僵硬手脚着摸了把脸,触手一片湿润。
他哭了吗?他竟然还有眼泪?
“无尽藏不可开!”
逆光处,两个人激烈的争吵,谁也不肯退步。
神女柔婉的声音难掩愤怒,“无尽藏,无尽藏!开无尽藏需要四方神器承装神骨为引,你要为了无尽藏屠戮修真界再杀我取骨吗?!”
宗主如古井无波,“你说过会与我携手。”
云涟惊弓之鸟一样扑起来,手脚并用,连滚带爬。
“跑!!娘你快跑啊!别信他!他会……”
神女落寞无奈,又毅然决然,“道不同不相为谋。”
她转身离开,没人能窥见她面上的半分神情。
“他会杀了你!跑啊——!!!!”
声音戛然而止!
时隔多年,云涟再一次亲眼目睹母亲被父亲一剑穿心。
鲜血自胸口四溅而出,滚烫的血液迅速融化了冰雪,神女却一点点冷下去。
“轰——!!”
天雷滚滚,杀妻证道,无情道已成。
云涟疯狂的捂住伤口,“血、血为什么捂不住?娘你撑住,别留下我!娘!你说句话啊娘!啊啊啊!!!”
神女气若游丝,撑着最后一口气安慰云涟,“别哭,好好活、活着……”
宗主款步上前,径直将手伸入伤口,反复抓挠血肉,“神骨在哪儿?”
可惜,与他并肩走过风风雨雨的妻子,咽气了。
为什么?
他们不是恩爱夫妻吗?修真界不是一直说他们歉蝶情深吗?!!
云涟忍了太久,久到他觉得自己要被那口气活活憋死了!
他神情癫狂的扯着宗主,扯着他的父亲,质问他的父亲。
“他是你的妻子!结发妻子!!”
明明曾经是并肩而立的夫妻,伉俪情深可以为了彼此舍弃性命,怎么就走到如今这般?
那是你的结发妻子你怎么狠心啊!
云涟眼里满是血丝,泪水湿了整张脸。那日雪下的格外大,他发誓要宗主拿命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