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疏作势要挥拳,然而还未迈步,腹中突然传来一阵绞痛,痛得他整个人直接跪了下去。
诸余似是想上前,但最终没有动。扶疏撑着地抬起头,拧眉质问:“你又对我做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事?”
沉冥几乎是立刻冲了进来。
他刚把人从地上揽起,诸余就喝道:“别乱动。”
沉冥厉声问:“你做了什么?”
“你解不开的东西。”诸余淡定坐回去,“疏儿,我既然把你养大,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所以做了万全的准备。你体内的东西只有我能解,就算是玄英也帮不了你。”
沉冥刚要挪步,扶疏的绞痛蓦地加剧,憋不住哼了一声。沉冥只好停在原地,紧攥着扶疏手腕,再不敢随意动作。
“疏儿,你年纪还小。”诸余沉声道,“很多事情并不是非黑即白。你只需答应我,不要参与阴府和玉京的争斗,等事情一结束,我就会还你自由。”
扶疏挣扎:“我凭什么听你的!”
“凭我杀了你爹。”诸余审视着他,眼里说不清什么情绪,“你爹当年都斗不过我。你是我一手养大的,你要拿什么跟我斗?”
扶疏原本还在生气,听了这句,反而安静下来,一字一顿道:“他只是没有想要跟你斗。”
诸余抿紧了唇,没答话。
扶疏又道:“你答应过他,不会伤我的。”
“看来你还是不够怕。”诸余眯起眼,“我也答应过巫蛊族,会给他们留一席之地。”
“……”
扶疏恨得牙痒。
“好了。你从今日起留在绝喧殿,没有我的允许,不能出来。”诸余摆摆手,示意他离开,“玄英留下,我有话要说。”
沉冥没理会,揽着扶疏往外走。两旁诸余的侍卫跟过来,将二人团团围住,拦断了前路。
“玄英,”诸余在身后幽幽道,“你想那孩子死吗?”
沉冥的手松了又紧,最终不得已放开扶疏,低声道:“等我回去。”
扶疏面色苍白点点头。方才的阵痛过去,他已经能直起腰自己走,最后瞪了诸余一眼,调头离开。
诸余等他走远,屏退了侍卫,居然开始悠闲起泡茶来。
沉冥在他对面坐下,简洁道:“说。”
“别那么苦大仇深看着我。”诸余给他递了杯茶,“我什么都没做,是他自己吃坏了肚子。”
沉冥:“……”
“不信?”诸余失笑,“你刚才不也探了他体内,有发现什么异常吗?没有吧。不然就凭我三言两语,怎么可能拦得住你玄英神君。”
沉冥问:“为什么?”
“吓唬吓唬他。这父子俩不光长得一模一样,连性格都不差分毫。”诸余感慨,“以疏儿的性子,万一玉京和阴府真打起来,他不可能袖手旁观。我很怕他再出什么差错,只能先关在你殿里。”
“你若真了解他就该知道,方才他问你后不后悔,是想要你承认过错。”
“玄英,你从来都是众仙楷模,所以你不懂。”诸余的笑容攀上些苦涩,“若是假意敷衍,我可以道歉一万次。但真正犯了大错的人是说不出这句话的,一旦说出口,强撑着他走到现在的一切就都瓦解了。你知道我一直以来最想做什么吗?”
沉冥摇头。
“我想抛下玉京,把自己也埋进巫咸山里。”诸余叹了口气,“但是我不能。我既坐上天君之位,就要对众生负责。一走了之才是懦夫。”
沉冥道:“你知道坐在这里辛苦,就更不该强迫小疏继位。”
“那我倒是不担心,”诸余这回是真笑了,“因为他身后有你。我将大权给他,这是我的私心。他爱用就用,不想用照样可以当个甩手掌柜。”
沉冥抿了口茶,缓声道:“你特意叫我单独留下,该不会只想说这个吧。”
“我有事想要拜托你。”诸余放下茶盏,仔细打量着他,“我能看出你们感情很好。这么多年来,我也深知你的品行,相信你待他是真心实意。”
沉冥:“所以?”
“怀图恨毒了我。这次他有备而来,我没把握能拦住他。”诸余自嘲地笑笑,“当然,这都是我自己种的因。我只要你答应一件事,替我护好疏儿。如果我死了,你得用命保住他。能做到吗?”
沉冥道:“这个不需要你说。”
“好。”诸余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本来也轮不到我多嘴,但你是玉京神君,肩上有你的重任。我怕疏儿万一走不出来,选择了站在玉京的对立面……”
“天君,”沉冥站起身,“他有他的选择。但我绝不会因为他与我立场不同,就去伤害他。”
诸余沉默片刻,道:“连你都学会往我心口扎刀子了。”
“只是说一下我的想法。”沉冥欠了欠身,“若是没别的事,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