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疏被耳边凉气一呵,陡然惊醒。
他一骨碌爬起来,睡意霎时跑得精光,见沉冥盯着自己,耳垂通红:“我方才还没醒透,听岔了。”
沉冥看了他好一会,闷声低笑。
“……”扶疏一头雾水,“你又笑什么?”
沉冥刮他鼻尖:“你怎么这么好逗?”
扶疏微愠:“你耍我。”
“生气了?”沉冥捞来凳子,在榻边坐下,“那我赔罪。”
“你要如何赔罪?”扶疏抱起胳膊,“我消气可是很慢的。”
沉冥想了想,拿起小叉戳了块蜜桃,送到他嘴边:“吃点甜?”
扶疏瞟了一眼,别过脸:“不吃。”
“真不吃?”沉冥叹口气,“那我只能自己吃了。”
扶疏瞪他:“好没诚——”
沉冥趁机把蜜桃塞进他嘴里。
话被噎回去,扶疏本能嚼了两口,咽下:“唔……还挺甜。”
沉冥问:“消气了么?”
扶疏装模作样思索片刻,摇头。
“看来还不够甜。”
沉冥将小叉悬在盘上停了会,又挑起一块脆梨:“这个呢?”
扶疏张嘴接了梨,津津有味吃完,接着摇头:“也不对。”
沉冥干脆将瓷盘直接端来,挨个喂给他吃,喂一口,问一句。直到一大盘水果都见了底,扶疏这才满意砸砸嘴,伸了个懒腰,回味道:“现在差不多消了。”
“还真是难哄。”沉冥将空盘放回桌上,“看来我今后得注意些。”
话里裹着几层意思,扶疏一时没琢磨透。忽有人在院里吹了声口哨,高喊:“起了没?”
是棣华。
“这兄妹俩怎么回事,”扶疏嘀嘀咕咕掀被起床,“一大早就不让人安生。”
沉冥打开门,问:“何事?”
扶疏在后头慢吞吞理了理衣袍。
“打猎去啊!”棣华一身干练束衣,手里握着把弓,背着箭筒,“中元前府上要祭祖,往年猎物都是我亲自打的。刚巧你们来了,陪我一起玩玩呗!”
“打猎?”扶疏的起床气一扫而光,“好啊!等我一下,我去换身衣服就来。”
他听闻凡间时常有秋猎,都是些王公贵族才玩得起的花样,热闹纷呈,可惜玉京从未举办过类似活动。当下挤开挡在门口的沉冥,匆匆跑回屋里,将房门砰地一关。
沉冥:“。”
“你呢?”棣华招呼沉冥,“要换行头吗?我等你们。”
沉冥望了扶疏房门片刻,颔首:“好。”
……
扶疏再出屋时,已换了身箭袖窄腰丝袍,干净清爽。长发用绸带全数高挽上去,望着比平日少了几分风雅,却多了几分活泼,年纪也更小,颇惹人怜爱。
沉冥倒是没什么大变化,只将广袖褪了,换成银护腕。瞧见扶疏出来,眼神在人身上停了一瞬。
“怎么了,”扶疏低头打量自己,“不习惯吗?好像是有点怪怪的。”
“不奇怪。”沉冥道,“好看。”
扶疏就爱听这话,美滋滋从棣华手里接过弓和箭筒,又主动递了一套给沉冥。侍卫牵来三匹骏马,毛色油光蹭亮,一看就是上好的配种。
“走吧!”棣华翻身上马,一夹马肚,“去林场!”
然而马还没跑起来,礼云突然不知从哪个角落横冲出来,张臂拦在路中间:“我也要去!”
三人同时勒马,险些踩到她。
马抖着头喷了口粗气,在原地不耐烦地转圈圈。
“你瞎凑什么热闹?”棣华握着缰绳,觉得奇怪,“之前也从没见你去过啊。”
“你管我。”礼云白了他一眼,“就是突然想去玩了,不行?”
“我的大小姐,你倒是早点说。”棣华无奈,“我就备了三匹马,没你的份。”
“你也没说你要叫别人啊!”礼云叉腰怼他。
“也对。”棣华左右打量片刻,伸手道,“那我就大发慈悲,带你一起吧。上来。”
礼云没搭理他,绕着三匹马转了一圈,最后停在沉冥的马前,伸手一指:“这匹看着比较乖。我想坐这个。”
沉冥转头对棣华道:“我跟你换马。”
“哎不用不用!”礼云忙摆手阻止,“我哥这人不靠谱,说不定故意把我摔下去,我不放心他。我能不能和你坐?”
扶疏眯起眼,心里莫名不大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