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雏双目无神地坐在宣政殿前的台阶。
大黎在短短一年之内,就失去了两位皇帝,陈雏现在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另一边,陈鹰虽然难过,但毕竟和陈赢川的感情没那么深,只是红了眼眶。
陈鹰对陈赢川的感情,向来是畏惧更多。现在杀掉他父皇的人是母后,陈鹰也没办法过多苛责。
弑君,除了能登上帝位的,其他都是死罪。
周墨垚被关进了天牢。
陈鹰在陈雏身旁站了许久,他有些不清楚阿雏哥哥这样的情绪是怎么来的,他觉得父皇之前做的特别过分,为什么阿雏哥哥还是这么难过。
陈鹰一直以为陈雏是想坐到那个位置上才回来的,他将传国玉玺拿给陈雏的时候,却被陈雏推了回来。
陈鹰不知道为什么陈雏会这么做,他拿着传国玉玺,手足无措地站在陈雏身旁。
陈雏搓了搓脸,这些日子他的确有些心累,需要好好静静。
陈雏抬眼看着陈鹰:“阿鹰,让我去休息休息,今晚这宫中就你和崧了。”
陈鹰呆在原地,他搞不懂陈雏,只能看着陈雏一个人离开。
平雁王府已经荒废了,陈雏离开之前就将所有下人遣散。陈雏想回裘王府的,但走到半路被池岁的人叫了过去。
国师府倒是一直有人打扫,陈赢川到底是没下死手。
国师府中,依旧是下人们在一丝不苟地打扫卫生。
陈雏被带到一处开阔的花园。
大半年没到国师府,现在正值盛夏,国师府里的花开得很艳,树叶绿的发黑,整个国师府里都是一派活力。
陈雏手中还拿着那一块虎符,他盯着池岁,罕见地敛去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气质。
池岁听见陈雏的心声,他转头,对着陈雏绽开一个笑。
陈雏咬咬牙,走上前去。
陈赢川虽然不得人心,但也算是国殇,陈雏穿着素衣,倒显得他整个人有了些精气神。
池岁垂眼,他等着陈雏坐过来。
陈雏就站在亭子阶前,这几天深清都是乌云沉沉,压抑得很。
陈雏问:“这是在干什么?”
池岁将手中的茶杯递给陈雏,目光很是温柔:“陈雏,坐着聊。”
陈雏就靠在柱子那边,看着池塘中盛开的荷花和莲花,人工湖也是死气沉沉的模样,和这些莲花荷叶根本不搭配。
池岁见他不过来,也没办法,只能说道:“南俞那边来了个很有趣的小孩。”
陈雏听着这话觉得不舒服,他撇撇嘴,一句话都没有说。
池岁继续道:“他把兰酒舒带来了,陈雏,晚些时候我会让人把他带进城,你去看看。”
陈雏终于有了点活人的反应,他抬起头,眸光微动:“那个人和白昱有什么关系吗?”
池岁摇头,硬要说的话,也是和凌珑有些关系:“他有事求你。”
陈雏有些惊讶,南俞那边居然有求于他。
池岁看着陈雏,问道:“你有什么意见吗?”
陈雏摇头,既然能把兰酒舒带回来,那就算是对他有恩。
池岁抿了口茶,有点紧张,他抬头看了眼陈雏,又迅速低下脑袋。
陈雏注意到了池岁的视线,他心里门清,池岁今天来找他是干什么。
说实话,那个叫“系统”的东西不见得那几天,陈雏将池岁的心声听得一清二楚。
他知道池岁来自一个不同的世界,听池岁和樊早的话,他们那个世界好像很令人向往。
陈雏也低头,他看着茶杯中的茶叶起起伏伏:“你……要走吗?”
他声音很轻,像是下一秒池岁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池岁沉默片刻,他走,走去哪里呢?他到这个世界来已经好多年了,久到他已经记不清楚现在是第几年了。有些时候樊早说的那些事,他都会觉得恍惚,他觉得自己已经和原来的世界脱了节。
樊早说,这本书的时间流速和外面是一样的。外面早就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池岁看着陈雏,眼中流露出罕见的难过,他道:“我……有些不想回去。”
池岁记得自己应该是高中的时候到书中世界来的,现在自己应该是在现实世界找工作的年纪了。
他要是回去,一是没大学学的技术,二是他已经和社会脱了节。
这要他怎么过。
陈雏怔愣,他能读懂池岁眼中的伤感。那是一种失去了自己特别重要东西的眼神。
陈雏的心忍不住揪了一下。
池岁闭上眼睛,小声道:“陈雏,你……这几天要小心。”
原书的剧情是陈雏和陈赢川同归而尽,现在只有陈赢川一个人死去。
白昱为了不让剧情有太多改动,一定会对陈雏动手。
池岁心里猜测,白昱可能已经进了深清城。
陈雏点头,他将茶杯往自己的方向推了推,提醒道:“你和樊早不是一条线上的,你也小心。”
陈雏这人到底很聪明,什么事儿他心里都很清楚。
樊早觉得不是想除掉白昱那么简单。
陈雏能看出樊早眼底的欲望,他看出这人不是好人。
池岁定神,他自然是对樊早不放心的,不过目前他们还站在一条线上,也不知道解决了白昱的事会怎么样。
如果白昱不能得逞,樊早还会动手吗?
池岁不敢和修正者太交心。
陈雏终于敢正视池岁的眼睛了。
池岁回望着陈雏,他猜到陈雏接下来的话想说什么,于是在陈雏要开口的前一刻,突然道:“陈雏,等都结束了,才好好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