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雏个子高了他很多,他微微低头,手放在青年手下,将青年扶起来:“我记得你是客丞相的儿子。”
客行舟不动声色地向后一退,他向来是看不起陈雏的,陈雏这些年在深清干得那些荒唐事,他知道的可是真真切切。客行舟让身后跟着的侍从打开房间的门,对着陈雏做了个‘请’的手势:“殿下,进来坐坐?”
陈雏蹙眉,鼻尖嗅到房屋木头腐烂味道,终究还是没说什么,他将身后背着的剑递给封鹄,跟着客行舟走进房间。
客行舟将吴太守府中的账本全部搬到了这座小驿站里。客行舟挑挑拣拣半天,将最厚的一本放在陈雏面前,他很有能力,知道自己一个人肯定没办法在短时间之内查明账本中的猫腻,于是他找了十五位账房先生,把账本分发下去,两个时辰就把账目查清楚了。
客行舟说话是个文绉绉的。
陈雏在他开口之前,抢先道:“我知道这些银两都进了裘王手里。”
见他毫不迟疑地说出最后主谋,客行舟双唇一张一翕,好半天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陈雏无所谓地将账本扔回那堆罪证之中,是那个老头的话也不奇怪。
陈雏左手托腮,笑眯眯地看着客行舟:“客公子还真是如传闻中那般克己复礼。”
陈雏无意为难客行舟,他让客行舟给他取来纸笔,在信纸上洋洋洒洒地写下一大段话。
客行舟是君子,自然是不好意思偷看别人写的东西,但他又实在好奇,坐立难安地看着窗外。
他刚想开口,陈雏就将信放在他面前。
“想看就直说。”陈雏挑眉看向客行舟,他俩年岁相差不大,陈雏对自己同龄人向来是比较亲近,也不管别人排斥与否。
陈雏的字清新隽永,一点儿也不像他本人的气质。信上三言两语便讲述了现在的状况。
客行舟有些不解:“这么明显的事也要陛下来决断?”
“裘王毕竟是我老头,不像陛下禀报,显得我好没道理。”陈雏将信收进竹筒,密封后交给守在门口的狼鹄。
客行舟有些尴尬,他斟酌语句,什么也没说出来。陈雏十分“善解人意”地提议道:“去太守府看看?”
吴士杰家中珍宝无数,现在那些捕快们应该还没清点完里面的东西。陈雏府中都没什么好东西,他就爱看这些奇珍异宝,好似看到了就能是他的东西一样。
江南这个地方,虽说比深清暖和,但冬日还是会落雪。刚一走出客栈,天就开始飘着细细的雪花。
陈雏坐到太守府屋檐上时,客行舟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些龟裂。陈雏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躺在屋顶,招呼客行舟赶紧上来。
客行舟在墙那边绕了半天,也不知道如何爬上屋檐,一看就是个守规矩的主儿。
陈雏给了不远处封鹄一个眼神,封鹄立即懂了陈雏的意思,一个轻功就带着客行舟上了屋檐。
陈雏看着灯火阑珊的街道,感叹道:“这吴士杰倒是个懂得享受的,把自己太守府建得如此豪华。”
客行舟莞尔,他父亲是当朝丞相,从小他便被教导要清廉,不得贪图享受,他父亲是个两袖清风的,经常被那些贪官弹劾,他懂这些人的心思,从别人看不起的地位爬上去,权力一到手,他们的心境也就发生了变化。
陈雏没等客行舟回答,就着他的心声,直接道:“权力可真是个好东西,是个人都想要他。”
他也不例外,他生来便有高于别人的地位,有时不能懂别人的心境,有了国师所谓的读心术之后,他发现自己好像能理解他们了。
“小殿下,好久不见。”
屋檐下传来有些耳熟的声音,而陈雏能听见的心声也骤然消失,他闭上眼,没好气道:“国师大人,好久不见啊!有何贵干?”
客行舟看看陈雏,又看看池岁。他有点疑惑,陈雏这是怎么认出这是国师的,单凭声音吗?国师又是怎么找到陈雏的?
池岁侧身让出自己身旁衣衫单薄的两位老人,其中一位头发斑白的先微微躬身:“卑职严如松见过小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