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沨鸢知道他离开的心情急切,奈何这里是机密要地,就算他有能力带王星回直接走出去,以后也没法过正常日子了,不是个办法。
“我会想办法。”周沨鸢只能如是承诺,“你想要光锥玩?我叫他们把你的还给你就行了。”
王星回有点不信:“他们真的肯给吗?”
“先问了再说。”周沨鸢打开自己的界面,愕然看到来自五号、九号研究所的联合通知,他们已经恢复自由行动,正在安排专车,私人物品稍后会有专人送还给他们。
王星回一向高兴地叫出了声:“居然真行?”
事情安排得太容易,周沨鸢面对如此喜讯本能的感觉不对劲,按照上级的疑心病程度,出了这么大的事,不被调查隔离个两三年、写上几百万字的调查报告都不算完,现在居然只躺了几天伤病就轻轻放过,实在太不合常理。
不过,带着私人用品的专员很快到来,他请两人清点一下,确认没有问题就在交接报告上签字,签字完成专员离开后,病房里立刻涌进另一批人,给他们戴上头盔,被人群簇拥着往前走,凭借脚感与周围环境的震动与噪音,王星回判断他们应该是被送上了航空车,在稍显陈旧僵硬的皮质座椅上坐下来,轻微晃动一阵,航行车起飞了。
明明即将获得彻底的自由,远离五号研究所这个有神经病的鬼地方,但王星回还是觉得哪儿有点不对劲。
对面好像坐了一个人,一直在盯着他。
车内其他人员没给他如芒在背一般的感觉,一定是他——那个顽固的茅厕石头瓦伦提诺。
“瓦伦提诺。”王星回突然出声,“我知道你在看我,都这样了,不想告诉我失忆之前的一些事吗?”
瓦伦提诺没有回答。
他只是沉默,王星回还想过和周沨鸢亲昵来挑衅瓦伦提诺,看他还能不能坐得住。不过他们都带着头盔,总不能隔着头盔亲嘴儿,除了拉拉手,别的办法也没有。
就这么浑身难受的坐到航行车停稳,亦步亦趋地走到平地上,过了许久头盔自动脱落,再转头,航行车早已起飞远离。
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柠檬味清洗剂的味道,白茫茫的水雾里公共空轨车有序泊入车站和清洗间。他们回到了H774的交通车站,只不过空中的巨构监狱早已与八号电梯同归于尽,傍晚的彩霞天色无遮无拦地落下,温暖又潮湿。
王星回戴上手表式光锥终端,长按开机想看看最近卷钉他们有没有给自己发消息,失望地发现一个都没有,一句都没有。
转念一想,他被抓进研究所是板上钉钉的事,不然松鼠也不会一个人带降落伞跑路了,往他的旧账号发消息属实不明智。
“大风筝,我们回家吧?”
“嗯,先回去。”
住的地方许久没打扫,室内都落了一层薄灰,王星回开玩笑地问周沨鸢今天还去不去上班,周沨鸢想了想,如果还要照常上班的话,交接人员还他们的私人物品的时候就该对他们说了,没说就是可以不上。
“先把这里打扫干净再说吧。”
两人忙活许久,中途点的外卖送上门了,为了庆祝“出狱”后的第一餐,周沨鸢特意点得丰盛了些,话梅排骨,三鲜汤,还有红烧的虾,一顿餐花了不少钱。两人坐在餐桌上吃饭,王星回吃着吃着,突然开始吧嗒吧嗒掉眼泪。
“怎么了?”周沨鸢吓了一跳,抽纸去擦他眼泪,王星回哽咽着:“在研究所里她们都是按着我灌营养液的……”
绝对保证热量,保证营养,绝对饿不死,明明只被关了五天回忆起来却像待了一年的炼狱,即便已经远离那个可怕的地方,美食的香气与热度嚼在嘴里,他还是禁不住回忆起被监禁的难熬的时间,支撑他破口大骂和自杀的勇气都散了个干干净净。
周沨鸢耐心地哄他好一会,往他嘴里塞话梅,嚼着酸甜的话梅,王星回抽抽噎噎的,慢慢情绪恢复,不哭了。
吃完饭,清理完垃圾。王星回坐回书桌前,望着打开的笔记本,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之前还没做完的事……王星回花了点时间才想起,卷钉答应他的光锥还没送到,狐狸和恶棍天使的生死尚且未知,没了联系的手段,都不知道DED那边的情况。
这个光锥终端和笔记本会不会有被安监控?王星回陡然想起来这茬事,一下惊出一身冷汗,要拆开机器检查元件太费劲,他干脆从冰箱冷冻层拿出一块冻硬的老猪肉,三下两下把笔记本、终端和眼镜都砸个粉碎,砸完把碎片收进垃圾袋,望着周沨鸢目瞪口呆的神情笑了下;“我没事,我怕被监控。”
拎着垃圾袋走到门口,王星回又想起,不好意思地拉拉周沨鸢的袖子:“大风筝,借点钱,我要买新的笔记本。”
周沨鸢叹了口气:“我陪你一起下去吧。”
外面的天色完全黑了,王星回丢了垃圾,兴冲冲地挽着周沨鸢胳膊要去挑新的笔记本,周沨鸢看了下导航,1.3公里左右有个专卖店,走路觉得太远,搭车不划算,就建议回去在家挑好了等送上门就行。
“不要。”王星回一口否决,“我们就去那个地方,走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