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烈的蒸汽弥漫在空气中,灼热的气流犹如无形的刀锋割裂皮肤,整个空间仿佛成了一座炼狱。断裂的管道还在往外喷吐着高温蒸汽,火光在半毁的机械之间闪烁,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金属与血腥的味道。
他的衣服几乎被撕裂,高温的炙烤让他的皮肤一片焦红,甚至有些地方已经被烫得皮肉翻卷。他的手还死死握着扳手,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连鲜血从掌心滑落都毫无察觉。他站在那些倒下的星辉士兵与叛徒中间,宛如一个浴血的战神,然而那双眼睛,却不像是战胜者的狂喜,而是一种混合了执念、疲惫和……茫然的神色。
青卿一瞬间甚至无法与眼前的人对上号——这个浑身焦黑、眼神疯癫、站在破碎机械之中的男人,真的是那个总是沉浸在自己的机械世界里,带着点执拗与不耐烦的西泽尔吗?
他的眉头皱了皱,压下心头翻涌的复杂情绪,挥手示意身后的高护卫队和医疗队进场。
“快,把伤员带下去——”
可就在他开口的刹那,西泽尔的身子猛然一僵,像是受到了某种惊吓。
他抬起头,看向青卿,目光里闪过一丝剧烈的波动,随即,他的手猛地一松,沾满鲜血的扳手砰然坠地。
他的目光躲闪了一下,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被家长抓了个正着。
可他做错了什么?他什么都没做错!那些人想抢走他的东西,想践踏他亲手铸造的一切,想撕碎他与青狮所有的未来,他只是——只是夺回了本该属于他的东西而已。
可为什么,在看到青卿的那一刻,他心底那股滚烫的怒火像是突然被掐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慌张?
“西泽尔。”青卿踏过遍地狼藉,向他走近。
西泽尔的指尖微微颤抖了一下,他本能地后退,但腿一软,整个人狠狠跪倒在地,膝盖撞击地面的声音清晰得让人心惊。他喘着气,嗓子被灼热的空气呛得发哑,终于还是抬头看向了青卿。
青卿站在他的面前,俯视着他。
面具遮住了那双眼睛,让西泽尔看不清他的表情。
可他能猜到。
青卿应该是皱着眉,唇角微微下压,眼神里带着失望,或者是……不解?又或者,他根本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平静地看着自己,如同看着一个失控的疯子?
西泽尔的心脏猛地收紧,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他不怕流血,不怕烧伤,不怕死亡,甚至不怕整个世界与他为敌。可此刻,在这炙热弥漫的空气中,他却突然有些害怕——害怕抬头去面对青卿的目光。
他的指尖微微颤抖,死死扣紧了掌心焦黑的皮肉,强迫自己不去在意这种不该有的情绪。
可是,当青卿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缓慢地落在他耳边时,他却还是控制不住地屏住了呼吸。
“西泽尔,”青卿的声音隔着面具传出,听不出情绪,“你这是……在做什么?”
西泽尔喉头发紧,脑海中一瞬间闪过无数个理由、解释、辩解的借口,可它们最终都变成了一片空白。
他低下头,咬紧牙关,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他不知道。
他只是……不想让他们带走任何东西。
他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想解释,想辩解,想告诉青卿——他别无选择。
但最终,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低下头,握紧了满是鲜血和烧伤的手指。
他赢了。那些该死的士兵和叛徒全都倒下了,图纸没有落入星辉之手,工坊没有被完全摧毁,他保护了自己的心血。
可为什么,站在这里的他,却觉得自己像是输了?
蒸汽弥漫,染血的工坊宛如人间炼狱。
空气中弥漫着焦灼的金属味,滚烫的蒸汽混合着血腥气息,让人几乎无法呼吸。倒下的星辉士兵与叛徒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鲜血从他们的伤口汩汩流出,顺着地面的裂隙渗入深处。齿轮依旧在缓缓滚动,发出沉闷而不详的撞击声,仿佛为这场杀戮吟唱一首悲凉的挽歌。
西泽尔的思绪还未从青卿的声音中回神,突如其来的一股强烈杀意如同实质,狠狠地锁定了他。那一瞬间,他的肌肉本能地绷紧,心跳在警觉的瞬间加速。
但就在他准备闪避时,一只强劲的手猛地拽住了他的手臂!
“——!”
噗嗤!
一道冰冷的剑光闪过,刺耳的破风声像是死神的低语,随即,血肉被残忍地撕裂,温热的鲜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溅到了西泽尔的脸上,炽热得仿佛要将他灼伤。
他的瞳孔猛然收缩,思维瞬间冻结,只能怔怔地看着自己身前——
青卿,挡在了他的面前。
奥利弗的剑,已然贯穿了青卿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