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明月手里拎了些林隐小时候爱吃的东西,还有一大堆补品。
“哥。”随明月目光期待的看着林隐语气又带着些小心翼翼,“我不是故意想打扰你,只是想看看你过的怎么样。”
“你这几天不都是看到了吗。”林隐看了眼巷口的库里南,他往椅背一靠,是个不怎么板正的坐姿,“我吃的好喝的好玩得好睡的好,就是看到你,让我不太好。”
随明月头低着,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他小声恳求着:“哥,别这样对我,明明你以前最疼我,我们不能回到像过去那样吗。”
林隐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没忍住笑出声,他抬手指指墙上的钟表,无情回道:“可以任意把它调到一个时间点,但它无论如何也回不到昨天回不到过去,所以你说呢,我们能回去吗?”
“哥,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你能不能给我一个补偿你的机会?” 随明月眼眶发红像是要哭。
林隐还是不习惯对随明月的眼泪做到无动于衷,于是转过脸去没看他,语气也有些软下来:“你不要再来找我,就算是对我最好的补偿。”
“那哥总要和我去看一下爸妈吧。”随明月观察着林隐的表情,他一直都知道林隐是个温柔的人,温柔到即使会伤害为难自己。
随明月一直都知道林隐的软肋,最渴望亲情的林隐是不会对养父母也就是自己的亲生父母无动于衷。
看到林隐表情松动,随明月加大说服的力度:“妈妈身体一直不好,已经住院很久了,她一直在等你去看她…”
钟表滴滴答答在响,林隐耳边似乎也回荡起来孤儿院的钟表声,他想起那对习惯穿着黑色西装和衣裙的夫妻。
随明月的父母,也短暂的当了他五年父母。
那天本来该是个和以往一样很普通的一天。
本来是该这样的。
但那天随明月的父母来了孤儿院,打破了这本该平静的一天。
几乎是没多做挑选,随夫人就绕过这一群孩子将手伸到了角落的林隐。
像是命中注定般,随夫人一眼就看中了林隐。
林隐蜷缩在那一角,眼睛被过长的头发盖住,他已经很久没修剪过头发,林隐在发丝的缝隙里看到了伸过来的手,那只手白皙没有皱纹,饱含着水分,指甲上是鲜红的指甲油,红的像血。
林隐藏在发丝下的视线缓缓上移,看到了这对带着温暖笑意的夫妻。
因为上衣很不合身,肥大的袖子盖住了林隐的手,他将手指蜷缩的很紧,自卑让他不愿露出自己枯瘦的手来。
随夫人直接过去握住了林隐想要后退的手,不容他拒绝。
那双手很温暖,至少在那一瞬间,林隐冰凉的血液被暖热过。
其实在此之前,孤儿院的院长知道今天会来一对家庭比较富裕的夫妻来领养孩子,已经提前交代了让这群小朋友表现的乖巧懂事一些。
所以这群符合要求的小朋友都在努力展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像是急于售出的商品,卖力的推销着自己,怎么好看怎么笑。
“你叫林隐对不对?”随夫人温柔的声音像是涓涓的溪水。
这一刻他们一同随着随夫人转向了角落里的林隐,眼神中满是羡慕还有浓浓的不甘。
羡慕是因为林隐从此有了家,不甘是因为,那个一直沉默寡言也没有表现出任何讨好的意思,就这么轻易的得到了他们渴望的父母,渴望的亲情,再也不是孤儿了。
林隐低头嗯了声,不敢看随夫人,不敢有期待。
期待落空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有。
可是随夫人又叫了声他的名字。
“林隐,跟我们回家好不好?”
家?
随夫人带着一顶有面纱的帽子,虽然遮住了大半张脸,但林隐永远记得随夫人看到自己,嘴角一直挂着笑意,那时的林隐还单纯的以为随夫人很喜欢自己。
随先生一把将林隐举过头顶,开心的笑着:“以后你就是我儿子啦!”
被举过头顶的林隐心中涌出了个想法,如果可以拥有这种幸福,哪怕让他为这对夫妻死,他也心甘情愿。
只是后来林隐才知道,他不会为这对夫妻死,他会为这对夫妻的儿子死。
随氏夫妇很快将林隐带回家,出于对林隐的尊重,随先生没有强迫林隐改名字。
林隐的名字是他的亲生父母取的,当初院长在孤儿院门口捡到他时,襁褓里有个纸条,上面就有林隐二字和生辰八字。
也是在那一天,林隐看到了病床上插满各种管子的随明月,还有随明月身边摆放着许多陪伴他的玩偶。
随夫人把林隐带到随明月的病床前,温柔地摸着林隐的脑袋,给随明月介绍林隐:“以后小隐就是哥哥,明月快叫哥哥。”
随明月苍白瘦小的手紧紧抓住了林隐的手,像是抓到自己的希望,从毫无血色的唇里叫出“哥哥”,仅仅这两个字,几乎就已经耗尽随明月的力气,随明月额前已经渗出一层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