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00点,一篇苏亿禾发的帖子引爆了学校网络。
【爆炸新闻:大二建筑院学生原梾疑似性侵一少年致人昏迷,深夜被警察带走,有图有真相!】
帖子精炼简短,配了现场原梾被警察押着的照片,照片是从远处拉了近焦拍的,略模糊,可以看出原梾很平静,末尾是一张彭思齐被抬上救护车的照片。
帖子很快爆了,留言评论蜂拥而至,不到半小时,原梾的个人信息被扒的一干二净,从入学时制式照,到被曝出更多参加学校活动时的照片,接着匿名者爆料性侵对象是个富家少年,还附带着去年苏亿禾报导几人勇救落水少年的新闻,一众深夜熄灯后刷手机的吃瓜群众,很快从各种蛛丝马迹中拼凑出一整个真相。
天哪,救人原来(梾)是为了能上啊!
长得那么文气,看着不像,也许有什么误会。
回复:长得人模狗样不代表不是禽兽,猥亵未成年人还是同性,真不要脸啊。
回复:如果是误会?警察会无缘无故找上门吗。
爆料:他就是同性恋,和隔壁信息学院萧行是一对。
回复:物以类聚,萧行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回复:萧行你都敢惹,小心他顺着网线爬过来弄死你!
回复:我算是能理解萧行。不道参差菜,谁论窈窕淑。
回复:啥意思?
回复:既然知道有如此美貌的少年,谁会去追寻窈窕淑女呢?
回复:我可以确定你有病,而且是大病。
回复:长得真好啊,比明星都好看,为什么在学校从来没听说过。
回复;他在建筑学院很出名的,你们不关注而已。
回复:亏我一直暗恋他,原来(梾)是衣冠禽兽啊。
回复:我知道他,人超温柔的,我一万个不相信他会做这种事,等结果。
回复:江大居然有这么多白痴,看人长得帅就没了是非观念,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回复:看着越是温和斯文的人,就越变态。
我们不是当事人,不是警察,甚至都不了解什么情况,莫要轻下结论。
回复:实打实现场照片,这有什么可辩驳的。
回复:我在现场,当时他室友汪彦辰说他是去救人的,等结果。
回复:对,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的,现如今很多官方新闻都有反转的。
回复:确实,等等警方的公告吧。
作为未来新闻人,苏亿禾这篇稿子是不是发的太草率了,请问你去过现场吗?你有了解事情经过吗?凭着几张照片,几番臆测再三编排就什么都敢发,新闻最起码的真实呢,为了夺人眼球毫无下限,连娱乐狗仔都不如。
回复:看来阁下是替某鸡|奸犯来打抱不平了。
回复:呦,这是原梾哪个脑残粉,一篇新闻稿而已,看把你急得,你看看现在到处泛滥的信息,有多少真的,多少假的,谁在乎啊?
回复:你不在乎真假,是因为这件事跟你无关,如果报道的是你,还能说出不在乎这样的话吗?
回复:现在的新闻人都是垃圾。
回复:我是新传的,无论新闻环境怎么变,绝大多数新闻人都会恪守底线,请不要以偏概全。
……
508宿舍内,萧行锁了手机靠在椅背上沉默地盯着天花板。原梾让他不要担心,可他呢,害怕吗?委屈吗?他胸口像被砸进一块重石,沉闷且烦躁。
高畅然安慰道:“别太担心,我看大家留言多数还是趋于理性的。”
“胖子,你说,对方这么大阵仗到底图什么呢?”
“不知道,我也算在网上接触过许多奇奇怪怪的人,再怎么惊世骇俗也见过,还是想不通对方到底想干嘛。你知道我现在什么感觉吗?你见过猫抓老鼠吗?为了抓到老鼠,猫能蛰伏很久,抓到了不会立刻吃掉,会先玩。于海学长上次猜测那些失踪少年是他的猎物,也许,原梾是他选定的猎物?”
“世上真有无缘无故的恶吗?”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有些人为了达到目的,什么都敢做,多离奇的想法有可能。”高畅然看萧行有点意志消沉,椅子滑到他身侧踹他一脚道:“打起精神,分析一下他作案过程,这是我们的长项,能快点帮助原梾洗清嫌疑。”
萧行捏了捏眉心,快速整理了下凌乱的思绪道:“对方黑了彭思齐的手机,黑了民宿的网进而控制监控、电力,至于智能锁,联网也可以被控制。”
“从屋内也打不开吗?”
“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从外反锁,一种是远程控制发出错误指令就能让智能锁一直处于锁定状态。警察到时,原梾可以打开门,对方用的第二种方案。”
高畅然把人拉到他电脑前,打开一款声音模拟器:“彭思齐的求救电话应该是对方打的,声音模拟器,从告诉原梾回家到报警都是对方打的,如果把通话记录调出来,声音你可以还原吗?”
萧行摇摇头:“不能,可以比对彭思齐声音的速率和语调,声音可以复制,语调和速率很难,这个等彭思齐醒了就能证明。”
高畅然打开地图软件,搜到民宿实时信息:“如此配合,且这么短时间,至少需要两个人。一个远程遥控,一个布置现场,建筑学院写生活动是提前一周公布的,这个人潜伏在我们校内网。”
“原梾有不在场证明,很快就能洗清嫌疑。”
民宿的内部结构图搜不到,高畅然关了网页:“草,你说他折腾这么一出到底要干嘛?玩儿呢?”
萧行一动不动,眼神幽深:“想理解动机,代入对方,现实是我们根本不知道对方是谁。”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动作越多,我们的线索就越多。”
这意味着原梾还要承受更多伤害,萧行的心无声地沉入了谷底……
萧行失眠了,挨到凌晨四点,才窝在床上小睡了一会儿。睡意朦胧中他梦到了原梾,他们好像回到了水环山那片密林,浓雾重压下来,看不清来路也寻不到去路,原梾半身隐在云雾中对他说:“别怕,雾散了,就好了。”萧行想伸手拉住他,却怎么都够不到人,很快原梾消失在云雾中,他急切地寻找,林间雾气突然散了,那条咬过他的蛇变得巨大无比,张着血盆大口出现在他面前……
萧行惊醒,看了眼表6点10分。
看守所很冷,原梾一晚没睡,靠坐在墙边想了很多事,他越想越平静,甚至对暗处射来的箭也无所畏惧,可他怕不明原委的原闳识失望难过,此刻他无比后悔没有早点坦白,他知道原闳识一定会理解他,可以这种难堪的方式通知到他,深水炸弹般真的会伤他爷爷的心。他现在只想快点洗清嫌疑,也深知在警察没调查清楚之前,他、萧行还有略知情的程煜什么都做不了。
原梾第一次感受不到时间,只能从走廊传来的嘈杂声中判断大概是早上了。有两位民警带他进了审讯室,没想到提审他的是程煜,还有一位中年刑警。
程煜昨晚接到萧行电话,一早将近来他和宋青整理搜集的线索报告给刑警队队长赵柏丰,经过并案申请,城南派出所将案件移交华新区刑警支队,因为程煜曾是原梾教官需要避嫌,加之案件有可能牵涉暗网和勒索病毒,赵柏丰亲自审理。
赵柏丰没想到坐在他对面的嫌疑人如此温文尔雅,眼神平静又真诚。他见过太多犯罪嫌疑人,有很多太有欺骗性,但常常一个人的眼神里经年日久是温和良善还是狠厉狡诈,阅人无数的他可以一秒读到。
程煜笔录,赵柏丰问话:“昨天去写生,彭思齐出现在民宿你事先知道吗?”
原梾:“不知道,他说他约了朋友8点见面。我问他有跟他母亲报备吗?他不太高兴,因为枫林湖回来后,他母亲一直看他看的很紧,说见朋友一面就走,不会留太长时间。他去哪儿他家司机都跟着,我也就没多想。”
赵柏丰:“所以彭思齐不是你约的?”
原梾:“不是。”
赵柏丰:“有人看到你们一起吃晚饭,什么时间分开的?”
原梾:“快八点,八点我们系在前院集合,去之前我让他等我,解散时我接到他电话,说陈磊来接他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之后我就跟同学回房间了。”
赵柏丰:“几点回的房间?有人作证吗?”
原梾:“挂掉电话就回了,时间大概八点半左右,我同学汪彦辰可以作证。”
赵柏丰:“八点半到十点这段时间你都在房间没出过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