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上次一样,漫无目的。”
“那还是随意聊点什么?”
“好啊。”
有短暂沉默,两人互相见不到,却不约而同一起笑了,虚空中的声音问道:“你今天很高兴?”
“我每天都是这个样子,你呢?”
“我也很高兴。”
原梾拿起门神面具:“这个为什么是灵境屋?”
“是你希望来灵境屋,如果想换你提要求时会帮你换的。”
“在你看来面具画门神是什么心理?”
“守护神吧,你为什么会认为他画的是门神?”
原梾恍然大悟,只因这个面具里的小兽跟自己小时候画的门神相似,他就以为对方画的也是门神,也许对方画的只是一只表情有点凶的萌兽而已:“也是,倒是我先入为主了,我小时候也把门神画成这个样子。”
虚空中的声音突然沉下来,好一会儿问道:“你那会儿为什么画门神?”
“小时候跟着爷爷去一处古镇采风,镇上有个蓬头垢面的人在镇子上游荡,我住的民宿一层对着街,想看月亮就没拉窗帘,他半夜趴在窗户上吓了我一跳。那段时间我好像被吓着了,一到晚上就做噩梦,当地人每家门上都贴着门神,可我隐约觉得那人跟门神长得有点像,就改了样貌画了两张当护身符夹进书里,睡觉时放枕头下,从那以后再没做过噩梦。”
虚空中的声音笑道:“的确管用。”
“你也这么干过吗?”
“嗯。”
原梾有点好奇:“我能问你多大吗?”
“二十五岁。”
“哦。”又一阵沉默,原梾想到刚刚画面具的那个人,问道:“你上次提到的少年,怎么样了?”
“你对他感兴趣吗?”
“不是感兴趣,就是陌生人之间的关心。”
“他……很好,只是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
“欲望每个人都有,他的欲望是什么?”
“这个涉及患者隐私了,不能告诉你。”
“哦。”
“左右无聊,我们做个假设游戏怎么样?”
“好啊。”
“假如你喜欢上一个绝对不会喜欢你的人该怎么办?”
“这是两个人的事,他不喜欢我强求不来嘛。”
“看来你没有真正喜欢过一个人。”
原梾想到萧行,有点不服气:“为什么这么说?”
“真正喜欢一个人是会让你疯魔的,所谓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如果他是你的命呢?”
“反问,为什么绝对不会喜欢?”
“比如电视剧里的狗血原因,你们的父辈是仇家。”
“这样的喜欢只能在未知的情况下发生,现实生活中只会不想有任何交集。”
“你说黑暗滋生恐惧,我说黑暗滋生怪物,换个假设,你是洞穴里的怪物,他生长在阳光下,你该怎么办?”
“我只是恰好生在黑暗里,不代表我就是个怪物,他喜不喜欢我,我总要试过才知道。”
虚空中的呼吸变得有些重,好像忍着什么,良久再次问道:“如果试过了他还是不喜欢你怎么办?”
原梾不自觉地代入萧行,望着远山的金芒,他执着地期盼太阳升起,可又清楚地知道那只是一张画,画者早就圈定了它的生命姿态,想到这他竟有一丝绝望:“也许从一开始不认识就好了。”
“你们已经认识了。”
“我不强求什么,我的洞穴不只有黑暗,当寒冬来临,也许他会愿意进来避避寒。”
“然后呢?”
“没有然后,我知道春来时他一定会离开洞穴,如果他邀请我一起,我会走出洞穴。”
“如果洞穴外呆太久,你会死呢?”
“那就看看外面的世界。”
“你忘了生物属性,洞穴里的怪物只会设好陷阱诱骗他进来,然后再也不放他离开。”
“那是捕猎,不是喜欢。”
“我有一个病人,在他看来喜欢就等同于捕猎。”
“这是另一种假设了,心理学上叫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吧。”
“你会喜欢上猎手吗?”
“不会。”
虚空中声音好像很低落,轻微“哦”了一声。此番对话有些莫名其妙,原梾疑惑道:“你真的是心理医生吗?”
“我是久病成医或者久医成病,你相信哪一个?”
“久医成病,每天疏导大量的患者,心理医生的问题又能找谁疏导?假设我是心理医生,你最想对我说什么?”
“我很喜欢你。”
原梾愣了一下,对方很快纠正道:“我很喜欢跟你聊天,你是我见过最真诚的人。”
“谢谢!”原梾抬手看了下时间,起身道:“小朋友要出来了,我得走了。”
对方大概今日很累,情绪有点低沉:“再见!”
“再见!”
返回大厅,原梾下意识地寻找给他画面具神似萧行的身影,对方大概已经离开了,掌心里的图形印章已模糊到看不出形状,徒留一片刺目的红。他跟工作人员要了两片湿巾擦净,看着面具问道:“面具我能带走吗?”
“当然。”
从魔法屋出来,彭思齐心情看着不错,提议道:“好饿,我们去文化路吧。”他怕原梾不同意补充道:“喊着萧行。”
“没大没小。”
“是,喊着萧行哥哥。”
“走。”原梾真的像哥哥一样随意地揽着他肩膀出大厅,彭思齐仰头笑的明媚:“哥,我突然觉得我长大了!”
“是吗,那一会得多吃点。”
“嘿嘿,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