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不晚静默一刻,随即莞尔一笑,解释道:“我怎么可能会找高主任呢?我再怎么也知道,男生是不能进女厕所的。”
“喂,不准去,听到没有。你别去告老师啊!”高元的声音变得尖锐刺耳,好似想实质化,成为迟不晚路上的刺刀和尖针,阻止迟不晚的行动,“我加钱,怎么样?喂!”
迟不晚果真在她的劝阻下停下脚步。
高元心中还来不及一喜,就听见迟不晚慢悠悠地说:“跟你开个玩笑而已。我自然是你这边的,怎么可能回去叫老师呢?”
“……当真?”高元狐疑地看了迟不晚一眼,紧张的心情慢慢放松下来。
迟不晚笑着看了一眼那个婴儿。
高元若有所感,顺着迟不晚的视线,低下头。她缓了一会儿,伸脚,嫌弃地踩了几下冲水的踏板。
水声骤然响起,刺痛的水流从蹲坑的各个角落奔涌而出,尝试将蹲坑里的庞然大物冲进水管里。
然而离开的只是其表面的污垢,反而是婴儿风雨不动安如山,受到水流的刺激之后,哇哇大哭。
“吵死了,闭嘴!”高元冲着什么也不懂的婴儿怒吼,扫了一眼旁边站着的迟不晚,头疼地说:“我懂了,你应该是要出去拿塑料袋,把它装走对吧?我等你。”
迟不晚微笑,既不点头也不摇头,扭头出去了。
高元见到迟不晚离开了自己的视线,连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她压低嗓音,慌乱地打了一个电话。
“喂……孩子出生了,我好怕,怎么办……”
--
迟不晚跟在一个严厉的女教师身后。
她再次在心里联系系统。
【滴~系统正在连接中,当前进度82%。】
“是这间吗?”那名女教师在紧闭的女厕所门前,停下脚步,回过头来,问迟不晚。
那间女厕所的门把手上挂着一个“正在维修,请勿使用”的黄牌子。
虽然现实中的迟不晚已经高考完了,还是在游戏中,但面对像教师这类职业人员,迟不晚还是下意识地站正身体,中气十足地回答:“是的,景老师。”
景舒荣被吼了一嗓子,有些懵。她清清嗓子,说:“迟同学,你大可不必如此紧张。”
迟不晚也意识到自己反应有些过激,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指着自己后面尾随的人,说:“额,后面的同学……。”
景舒荣点头表示理解,皱紧眉头,朝着迟不晚身后厉声斥责:“你们这些人,快点回去上晚自习,别凑热闹。不听话的话,记名扣分!”
悄悄跟在迟不晚身后,想凑热闹的学生们不愿意移动,扭捏了几下,似乎想博得景舒荣的同情。然而景舒荣不为所动,严厉地吼了几句,他们才不情不愿地离开。
迟不晚偷偷瞄了景舒荣一眼。景舒荣的法令纹很深,配上眉心中间的“川”字,为她增添了几分不威自怒。
再结合刚才同学们乖乖听话的样子,迟不晚不由得咋舌。
这,就是教导主任的威压吗?
景舒荣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疼地说:“没想到他们看起来还挺喜欢凑这些热闹的。你要说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迟不晚不经意间叹了口气,说:“景老师……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你放心。我虽然一直都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年级主任,但毕竟教龄有四十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景舒荣看出迟不晚的纠结,出声安慰她。
迟不晚低下头,快步向前,蹿到景舒荣前面,说:“老师,我来开吧。”
她将门把手上的黄牌子摘下来,摁下门把手,再一推。
厕所一片漆黑,空无一人。烟雾报警器的红光一直亮着,就像是潜伏在黑暗里的怪物红眼睛。窗外的灯堪堪勾勒出各个隔间的大致形状,走廊的光照亮了厕所里的部分地板,隐约可见其中带着血脚印。
景舒荣轻轻倒吸一口凉气。
迟不晚摸索到灯的位置,摁下。
漆黑的厕所此时变得亮堂多了。正中间的4号厕所隔间门大大地敞开,厕所内门正对着外面,布满了血手印。
景舒荣凑近去。
铁锈味愈发地浓厚,其中穿插着几分排泄物的中调,为此时独特的味道增添几分厚度。
里面的地板就像是被倒了三四十桶红油漆一般惊悚,宛若置身于连环.杀.人犯处理尸体的凶杀现场。
其中蹲坑里的东西,不知是死是活。
景舒荣没忍住,干呕了几下。随即强忍着恶心,想要将这个玩意儿冲下去。
她一只手扶着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墙上,勉强找到一个能下脚的地方后,站稳,腰部发力,将一只脚移到冲水踏板上。
那只脚上皮鞋的系带已经开裂了,鞋子的边缘也有些像干旱的土地的裂痕。踩下金属踏板的同时,破旧的冲水开关也迸发出小小的水流,滋润她的皮鞋。
然而水声响起的同时,还有一个婴儿的啼哭声。
景舒荣难以置信,她瞪大双眼猛地回望迟不晚。
迟不晚一脸沉重地点点头,说:“这就是我找您的事情。”
景舒荣的嘴颤抖,花了好长的时间,才吐出了几个字。
“造孽啊,这还是刚生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