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任由对手快剑抢攻,局面很容易就在对方的控制之下。但薛矜似乎并不想还手进攻,只从容不迫地挥动长箫,将来犯之剑尽数拦截在外。
观战的人群中,一时间爆发出一片喝彩声,声浪几乎要掀翻屋顶。在他们看来,薛矜仿佛全身上下都长满了眼睛,无论赵公子从哪个角度攻来,速度有多快,只要一出手,就会被他完美捕捉到,然后那把银光闪闪的长箫便会在恰当的时机,恰当的角度及时出现,将向他刺来的剑封住,至始至终,从未失手。
这等身手……简直是神乎其神。
可是他们很快便意识到,自己的助威对象是个恶贯满盈坏事做尽的大魔头,立马又闭上了嘴,不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可即使闭上嘴巴,江湖人士骨子里对强者的崇拜,还是从眼中流泻出来。
赵公子心中也是暗暗叫苦。他每一招每一式都用出了全力,可结果别说是对少年造成伤害了,就连逼他躲闪都做不到,无论自己的攻势多么凌厉,对方总能轻易化解。每一次出手都无功而返,让他油然而生一种深陷泥潭之感。
观战众人发出的动静声响,或多或少落入了赵公子耳中。以前专属于他的喝彩声给了别人,不再是众人视线中心的赵公子只觉自尊大受伤害,自然而然地迁怒于那个窃取了他光环的小偷。
胸间怒火上翻,他低吼一声,双眼通红,一个呼吸间连刺五剑,每一剑都快若奔雷。他一招一式既沉稳又狠辣,招招皆攻向要害之处,完全是不要命的以伤换伤打法,任谁都能感觉出他此刻的杀意。
破空声传来,薛矜再一次以毫厘之差避开向他挥舞而来的剑刃,从剑刃逸散的锐气削断了他的一缕长发,飘飘然然,随风落下。那种处境险之又险,稍微慢上一点,必定血溅五步。
眼看差点得手,赵公子根本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发疯似的挥着手中的碧水剑,平日里优雅贵公子形象全无,像极了一头得了疯病的饿狼,把对手打倒了自己就能站起来了似的。
无数银色剑芒带着漫天杀气,如疾风暴雨般斩向绯衣少年,少年以诡异身法游走闪避着,眸子渐渐变得锐利。他无意取人性命,对方却杀招频出,未免有点不识好歹了,若不给他点颜色瞧瞧,还真以为自己是好欺负的呢。
这个念头一出,薛矜一声清啸,转守为攻,手中银箫如灵蛇游走,被他唰唰唰舞出了一片璀璨银光,转瞬之间便将赵公子全身要害大穴都给笼罩覆盖住,速度之快,让他无处可避,恰如瓮中之鳖,只有束手待毙的份。
局势瞬间逆转,赵公子面容惊愕,不知所措。他后知后觉感受到一阵轻微的刺痛,下意识的往脸上摸去,手中满是血液的的粘稠触感。很快光芒收敛散去,薛矜的银箫已然抵在他的眉心处,只需催动内力灌注其中,便可立时结果了他的性命。
第二场比试就此分出胜负。
薛矜略略弯腰,看着眼神恨得像要扑上来咬断他喉咙的赵公子,似乎被取悦到了,恶意满满地笑起来,故意嘲讽道:“这位就是江湖中年轻一辈的翘楚?”语罢,他撤去了抵在对方眉心的银箫,手腕一转,将其随意插回腰间,看向对方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只随手就能碾死的蝼蚁,轻慢又冰冷,“哼,不堪一击。”
声音也不甚大,每个人却都听得清清楚楚。
被当众击败后又被当众嘲讽,赵公子原本清俊秀雅的脸满是扭曲的疯狂,那道被人划出的血痕更衬得他面目狰狞。从云端跌落谷底的巨大落差感犹如毒蛇一般,不停啃噬着他的心脏,刺激着他又一次挺剑刺向少年。
他将所有的真气内力都灌注于剑身之上,剑尖轻颤,发出嗡鸣之声。这一剑杀气腾腾,像是濒死的野兽最后的绝响,不但快捷无伦,方位更是拿捏奇准。无论结果如何,这一剑刺出,他将没有任何再战之力。
但薛矜并未在意这一剑,对方的速度在他看来十分的缓慢,行进路线和出剑的角度都清晰的呈现在眼中,再加上是大开大合的攻击,简直就是破绽百出,他甚至懒得架起格挡,只一个侧身便躲了过去,柔软的黑色长发随闪躲的动作而摆动。紧接着他抬手一翻,啪的一声扣住了对方手腕,五指再巧妙地一转,已把那柄长剑抢过手中。
刺剑,躲剑,夺剑,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赵公子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自己那柄终日不离手的碧水剑便被少年轻松夺去,而后随手一挥,迅急飞射出去,夺的一声插在他身后张贴着偌大双喜字的墙壁上。
剑刃穿透那个手工剪的大红囍字,深深没入墙壁,剑尾兀自颤抖不休,显然掷剑者的力量相当恐怖。
薛矜眉眼轻抬,瞄了眼被自己嵌入墙壁的碧水剑,语气嘲讽:“神兵利器只有遇见真主人才能斩天裂地呢。”
此言一出,赵公子登时脸色发白,颓然倒地。众目睽睽之下,他被薛矜夺去贴身兵刃,却毫无反抗之力,这对于具有武学天赋又出身武林世家而备受追捧的他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今日这场战役若是传扬出去,自己不知要成为多少江湖人士茶余饭后的笑柄。
朝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如同一条死狗一样一动不动的赵公子投去一瞥,向来言辞锋利的少年瞬间没了继续嘲讽下去的兴趣,不带任何感情的开了口:“下一个。”
话音刚落,他已择好对手,向座上那位白袍上绣着一轮旭日的老道长发起挑战:“久闻赤焰道长纯阳掌威力无双,强大无匹,在下想硬接您三掌,若是不死,就算在下赢,如何?”
赤焰道长端坐在檀木椅上,听他这般说,脸上惊诧之色一闪而过,但他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只因要比什么并不由他来决定。
第三场比试,由知守观赤焰道长对战落月教薛摇光。
赤焰道长衣袍摆动间,已走到薛矜身前十步左右站定,不动声色地打量起对方来。
面前的少年看着身姿纤细单薄,实在不像是能硬接自己三掌的样子。道长素来为人正直,有一颗仁德之心,怕他猝不及防之下被自己一掌打吐血,便忍不住善意提醒道:“接下来贫道会打出三掌,每一掌都比前一掌更胜一筹,阁下怕是不怕?”
薛矜抿唇轻笑,语气中带着一股波澜不惊的狂:“怕?我有什么好怕的?”说罢,浑身气势外放,一股睥睨天下傲视群雄的武息笼罩全场,每一根头发丝都写着一字……战!
体内真力流转,力量感充斥着全身,赤焰道长不再多言,右掌抬起,红光闪动,周围之人只感到一股热风袭人。他以让人花眼的速度冲向少年,一掌轰向对方胸口。
第一掌,赤焰道长虽只用了五分力,掌中却蕴含不下数百斤的力道,足以打晕一头牯牛。红光弥漫,掌风呼啸,那股威势仿佛能横推巨山,直奔薛矜而去,将他身周数丈全都笼罩在其中。
但薛矜依旧站在原地,不做丝毫抵抗,就这样硬生生接下了他这一掌。强横掌劲一入少年体内,却如泥牛入海,转瞬消失无踪。少年身形如渊停岳峙般屹立不动,连晃也不晃一下。
道长眉头微皱,他耗费无尽心血修炼而成的纯阳掌,却被眼前的少年毫发无损地接下了,这实在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但他到底是个江湖老手,见一击不中,也不气馁,右掌凝聚内力,再度拍出。
灼热的气息自他掌心中央开始扩散,如同火龙咆哮而出,在场众人顿时陷入一片难以抵御的燥热之中。
然而,薛矜还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并没有那种和对手剑拔弩张的感觉,好像一切都在他所控范围之内。
厅堂内众侠士见魔头这般轻敌,忍不住皱了皱眉。道长纯阳掌至坚至刚,当年他以这套掌法约战天下高手,未尝一败。这魔头如此托大,待会管教他体内经脉寸断,五脏六腑都被震得移了位置。
只是事与愿违,他们期待的场面并未出现,道长排山倒海的掌力被一堵无形高墙生生逼停,无论他如何使力,都无法击穿这道由对方护体真气形成的无形屏障,掌劲很快便无影无踪,消于无形。
红光散去,气墙消弭,少年身形仍旧稳如磐石,只宽大袍袖微微拂动,显示着主人的的确确挡下了切切实实的一掌。
赤焰道长心中震惊,双目圆瞪,他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的一切。那个看上去毫无攻击性的纤瘦少年,竟将他这气势如虹的一掌完全压制住,放眼整个天下,能有这样身手的人,不超过十个。
不过,即使眼前的少年实力强横,赤焰道长也不觉得胆怯,反而斗志昂扬。他凝神提气,掌心一片血红,打出生平最强大的一招纯阳掌。
第三掌,蕴含着他十成功力,劲道奇猛。掌风过处,空气似乎都被烧灼。明明是寒冬腊月,外面还纷纷扬扬下着大雪,厅堂内的众人却感觉自身仿佛置身熔炉之中。
少年见到这威力无匹的一掌,先是惊讶了一下,唇角随即勾起。他巴不得对手实力强大,好品尝战胜对方带来的成就感。
在道长那一掌几乎快轰到他胸膛时,少年将体内真元尽数汇聚在手掌之中,右掌平伸,一股红蒙蒙的光华潮涌而出,向对方掌心印去,使出的掌法竟与道长别无二致。眼见得对方用自己的成名绝技和自己对敌,赤焰道长陡然一震,若非内力对冲之下开不了口,他当下便要质问对方从何偷学来的本门绝学。
两股巨大的力量交汇,以一老一少为中心冲撞开来,整座厅堂仿佛都颤动了一下。强大的冲击波带起的狂风,铺天盖地席卷开来,桌案上的杯盏叮叮当当落了一地,一片狼藉。
随着一声巨响,赤焰道长连连向后退了几步,足底摩擦地面,带出一道深痕。反观少年,依旧稳稳当当站在原地,连晃也没晃一下。三掌已过,胜负已分,眼见得对方又赢一局,厅堂内的一众侠士发出一片哀嚎声,心不由得又往下沉了一分。
猛一顿步,道长暗暗运使真气探查全身,只觉四肢百骸间如有烈焰焚烧,炙烤得他很是难受,但最让他难受的,还是被那比自己小得多的少年以自己最擅长的招数击败。
他手捂胸口,将那股翻涌着的热浪竭力压制住,而后惊疑不定地开口问道:“纯阳掌乃我知守观独门绝学,阁下又是从何处习得?”
“自然是有高人倾囊相授。”薛矜不欲多作解释,岔开话题,“我已接下道长三掌,道长是否认输?”
赤焰道长眉头微蹙,能被薛矜这样的绝顶高手称作高人的,普天之下也只有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魔教教主了。那位教主学贯百家,精通天下武学,由他一手带大的少年,自然也会对各派武功有所涉猎。
按下思绪,道长低垂眉目,“是贫道技不如人,贫道认输。”
又赢了一局,只剩最后一人了。不用少年点名,长眉老僧主动请战道:“薛施主连胜三局,实力之强,让人叹为观止。老讷不才,愿做你的最后一个对手。”
薛矜抬眸看向他,不紧不慢地说道:“这最后一场,在下想和禅师比拼内力。您诵读经文,我吹奏长箫,看是您的佛音先止,还是我的箫声先停。您意下如何?”
闻得此言,慧明禅师不疾不徐道:“善哉善哉,老衲拼着这把老骨头,愿与薛施主一比。”
第四场比试,由光华寺慧明禅师对战落月教薛摇光。
戴着狐狸面具的少年手持银箫,立于唇畔,指尖在箫孔上不停按压,箫声轻灵悠扬,飘散在空中。随着他吹奏的曲调变得急促,音波荡漾开来,以独特而又古怪的规律向四面八方扩散。
身披金线袈裟的得道高僧端坐在紫檀木制的八仙椅上,手里捏着一串念珠,朗朗的诵经声不断从他口中传出,回荡在厅堂的每个角落。同时,一股强大的威压自他身上散发出来,瞬间笼罩在了整个厅堂内。
明明在无形的重压之下,薛矜的唇畔却噙着漫不经心的笑。他能感受到禅师释放的遮天蔽日的压迫感,但丝毫不惧。和某个过于强大的存在相比,对方压落在他身上的威压几可忽略不计。
曲调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激昂,高亢奇诡的音波如有实质,化为道道杀人于无形的音刃,向慧明禅师滚滚袭去。入耳的箫声引发内力震荡,众人只觉精神在承受万箭齐射的压迫感,顿时头晕目眩,血气沸腾,心脉受损而浑然不知。
慧明禅师猛地睁开了眼睛,念经声更加洪亮。他右手紧握念珠,一抹璀璨金光透体而出,如有生命一般,形成一道圆形屏障,将他全身罩住,试图抵挡从四面八方向他攻来的凌厉音刃。
然而,音刃犹如惊涛骇浪,不断拍打着他的内力屏障。金光闪烁,念珠发出阵阵嗡鸣之声,似乎难以抵御巨浪的冲击。坐在木椅之上,护罩之内的老僧被箫声引得心跳加速,即使全力运功抵抗,仍是受了不轻的内伤,一轮攻击过后,已是身形微晃,气息不稳,犹如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倾覆之险。
虽然占据了上风,薛矜的眉头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他在对方身上耗费的时间比他预期的还要长。
思及此,他将自己大部分的内力灌注在手中银箫上,流泻而出的音刃愈发狂暴,如巨浪般席卷而来。慧明禅师的内力屏障开始摇摇欲坠,他疯狂调动全身真元,使出了所有功力来抵挡杀伤力倍增的音刃。
在箫声和音刃的内外夹击下,众人只觉时间从未如此缓慢得令人难熬,仿佛多活片刻,都是对自己的一种折磨。禅师的脸色愈发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身子开始不受控制地发起抖来,但他依旧咬牙强忍着,将痛苦的呻/吟咽入喉中,只是拨动念珠的手越来越慢,念诵经文的声音也越来越低,渐不可闻。
而这一切都被薛矜不动声色地收入眼中,明白对方这是伤了心脉了。他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唇角不带情绪地勾了一下,很快又压下去,快得几乎不能称之为一个笑,好似拔刀出鞘时一闪而逝的锋芒。接下来,他将给予负隅顽抗的猎物最后一击。
他吹奏的曲调愈发激烈,音刃裹挟着毫不留情的肃杀之气汹涌而至,众人只觉耳畔似是有千万把利刃呼啸低鸣,刺激得他们耳膜生疼,而且一浪接着一浪,层层叠叠的律动让他们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就算是撕下衣襟塞住双耳也没什么用。
整座喜厅都笼罩上了死亡的阴云,众人脑中都闪过这么一个念头:今天定要交代在这。
无数有质无形的透明音刃纷至沓来,慧明禅师胸腔之中气血翻涌,再难支撑,从椅子上倒了下去,紧接着哇的一声便喷出了一大口鲜血,身上袈裟被血染成了更深的深红色。
薛矜停止了吹奏,漫天的音刃好似受到操纵般顿时消失。他银箫一离唇边,厅堂内的众人仿佛劫后余生一般,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将银箫插回腰间,他看向扛了许久才败下阵来的慧明禅师,心知箫声扰乱心神,音刃有质无形,在内外交击之下,听者若不运内力抵挡,要不了多久便会因承受不住而爆体而亡。而禅师能强撑这么长时间,内力属实深厚异常。
思及此,江湖上人人闻之色变的大魔头赞许地看着他的手下败将,真情实感地夸赞道:“禅师能坚持这么久,内力之精纯,后劲之绵长,实在令人好生佩服。”
闻言,慧明禅师微睁双目,扯出一抹苦笑。听完此曲,他只觉耗尽了一甲子功力,哪有对方说得那样轻松呢?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禅师抹去唇角的血红,有气无力地说道:“薛施主,你年纪轻轻,功力便已臻至绝顶,想不到世间竟真有如此奇事,老衲输得心服口服。”
至此,侠儒道佛四大高手无一例外均被薛矜击败。正道一众侠士忍不住捶胸顿足,大输特输,大输特输啊。
新娘似乎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蒙着红盖头的她冲上去挡在新郎身前,声音发颤,“我们夫妻本是一体,你要取我夫君性命,就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吧。”
少年闻言嗤笑一声:“呵,好一对亡命鸳鸯啊。”他们是真爱没错,不过,这关他什么事。
不过片刻,新郎已将新娘拉到身后,他冲着掌握自己生杀大权的绯衣少年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望摇光大人不要牵连无辜,要打要杀,只冲着属下一人来便可。”
薛矜轻轻咬了咬嘴唇,认真思索了一下,最后还是做出了让步,歪了歪头说道:“那我就大发慈悲一回,你自我了断吧。”他的嗓音如同丝绸一般柔软,顺滑,有质感,说出的话语却像一柄丝绸裹着的钢刀,直挺挺地捅进新郎官的心脏。
强自压下对死亡的恐惧,新郎深深看了自己的新娘一眼,内心的不舍情绪不断攀升。求生的欲望忽然变得无比强烈,顷刻间他就做下决定,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刀来,摆出了应战的架势。并未说什么,却已表明了一切。
他的回答似乎在少年的意料之中,薛矜看向他的眼神嘲弄又略带怜悯,就像猎人看着陷阱里苦苦挣扎的猎物一般。
一声轻轻的叹息仿佛在众人耳边响起,他们屏息凝气,一眼不眨地看向绯衣少年,不错过他手上的任何一个动作,突然只觉眼前红光一闪,少年的身子似乎动了一下,又似乎纯粹是幻觉。
紧接着,绯衣少年轻飘飘丢下一句:“再见啦,水德星君。”之后转身离开,看都不看他们一眼,身形微动已出去老远,飘然越墙而出,顷刻间就不见了踪影。
他来的时候如同幽灵鬼魅一般,离开的时候却夺走了所有人的目光。
见那魔头不战而退,众人很是不解,对他离开的原因诸多猜测,最后想来想去,也只有对方良心发现了这个理由才勉强站得住脚。不过这个理由很快就被推翻。
相信薛矜会大发善心,不如相信天上会掉下馅饼。
众人正思索间,忽听得咚的一声重物落地声响起,紧接着新娘一阵凄厉的叫声划破了寂静的雪夜,“夫君——”
心里咯噔一跳,众人隐约有了不妙的猜测,齐齐循声望去,果然发现双眼大睁倒地不起的新郎,以及扯下红盖头,在尸首旁哭得撕心裂肺的新娘。
倒吸一口凉气,他们凝目瞧去,只见新郎的胸口被穿出一左一右两个血洞,那身红袍染遍鲜血,看样子竟是早已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