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多少有些旖旎了,不如前朝那首:我梦君山秀,心驰赴南州。青眉横玉镜,光照城中楼[3]。”
“要我说——”
云曜:“……”
等等,这不是华国诗词大会的现场吧?
听到耳边宛如飞花令接力一般的诗句,她额头几乎要留下汗滴。
所幸自己是被夸的那一个,不用暴露自己的文盲程度。
但听久了,也实在觉得心虚。
这让云曜下定决心:等回去后,一定要想办法磨炼提升自己的文学技能。否则下次再遇到这样的场景,她就不一定像现在这样幸运躲过。
不过,也并不是每个人都热衷诗词。
在一片吟诗声中,忽然有一道中气十足的女声响起。
“这又不是中秋诗会,你们怎么还比起来了?”
开口的是嬴若水。
她抱臂环胸,气势很足,一下子就让众人噤了声。
“今日这宴会,是来给云曜接风洗尘的,怎么忽然这样文绉绉了?”她不满道,“想准备郡试的,可以跟其他人一样回去温书,不必前来。”
郡试?
云曜捕捉到关键词,耳朵迅速竖起。
这时,起先吃蜜饯吃得最猛的那位柳姓女君凑到云曜耳边,悄悄对她耳语。
“你初来乍到,还不知道如今艮山学宫内门的情况。我们今天来的,都是跟若水关系比较好,平日会一起蹴鞠、玩投壶的人。”
……噢?
系统刚才也确实跟她说过,艮山学宫内门一共有三十余人,而今天到场的只有十二个人。
那么,剩下的人都去哪儿了?
柳姓女君继续对云曜耳语。
“来年三月就要郡试,只剩不足半年。学宫内不少人已经连考了五六年,年年落榜年年考,年年考试年年落。她们都发誓,这次一定要考上。”
云曜恍然大悟。
短短几句话,信息含量极大:怎么好像每个人都会落榜?这郡试究竟是怎么选拔人才的?
最重要的是——郡试居然还有半年时间?
她纳闷地想:自己获得的人生点数只有一千点,按十比一的兑换比例,也就只有三个月时间。
系统是出错了么?
自己根本活不到那个时候啊。
【没有出错!】
系统出声抗议:【请宿主知晓,本模拟人生系统的人生抱负不只有一个。在接下来的时间,宿主可以多多探索。】
云曜恍然大悟。
看来,在挣得最初的人生点数后,自己便拥有了一定的自主性。
只是不知道,这下一步的人生抱负,要去哪里探索?
【在学宫内外,有多个人生抱负触发点。还请宿主自行探索。】
见云曜一副沉思的模样,柳姓女君便没再刻意压低声音,对着众人开口。
“若水说得对,来,今日又不是郡试考场,都放松些吧。”
月色溶溶。
凉亭内无人再吱声,大家都默默地往嘴里塞蜜饯。
或许是提及了众人关心的郡试,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这时,有个尖嘴长脸,看上去分外机灵的女君拿起酒壶,给众人倒了一杯酒。
“姐妹们,喝酒喝酒!这是我从酒坊专门打的,尝尝味道如何。”
云曜也被分到一杯。
她将思绪收回,开始观察眼前的这杯酒。
与记忆中的啤酒、白酒等都不同,酒液表面漂浮着一圈细细的绿沫,乍看上去分外诡异。
系统适时出面解释。
【宿主,这是“绿蚁酒”。上面漂浮的绿沫,是新米发酵过程中未过滤掉的浮沫,对人体无害。】
【由于发酵工艺粗糙,度数很低,几乎不含酒精,你可以把它看作一种口感特殊的饮料。哪怕孩童也能入口。】
“——干杯!”
有了喝酒这个由头,气氛重又热络起来。
众人默契地避开了先前的话题,谈论起其他事情。
“对了,除了玉镜女君,咱们上月不是还来了个新人么?”有人说。
此言一出,像是引爆了某个话题引线。
“啊,那个整天围着围脖的体寒官话姥,叫陆措的家伙。要我说,应当是家道中落才从盛京转过来的吧。”
云曜一怔。
体寒的,官话姥?
这个奇形怪状的描述,怎么听上去这么熟悉呢。
想来,应该指的是陆丹若。
其他人也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八卦起来。
“这人整天拿鼻孔看人,吃穿用度都豪奢极了,倒不像是在盛京混不下去才来祥符的。”
云曜默默地想:原来,陆丹若之前对谁都是这个吊样啊。
看来是个惯犯。
又有一名女君开口:“我一直觉得,他的字起得格外奇怪。谁家会给女儿起名‘措’,字‘丹若’?”
旁边有人附和:“是啊,阿措跟丹若都是石榴的雅称,倒是偶尔听到有儿郎叫这个名字。”
云曜眉心一跳:这位同窗,你知不知道自己无意间真相了?
此时,柳姓女君插嘴道。
“他还霸道地一个人占了一整个院子。难道因为他是盛京来的,就能如此高贵?……啊,玉镜女君,我没有指摘你的意思。”
此刻,云曜终于有了为自己辩解的机会。
“诸位,我并不是盛京人士,”她无奈地笑了笑,“我也不会盛京官话,大家听我口音就能听出来,我是祥符本地人。”
凉亭内静了静,而后传来此起彼伏的“噢——”。
又有一名女君疑惑开口。
“那你刚刚怎么会从西面走过来?那边只有官话姥……咳咳,陆措的住处。”
“对噢,”有人一拍手掌,“还是说,你被分到了跟他住在一起?真稀奇,我还以为官话姥会一直一个人住在那里。”
霎时间——
十几双好奇的眼睛,宛如探照灯射线一般,直直地朝云曜看过来。
“玉镜娘子,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真的跟陆措住在一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