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昏暗,睡意侵袭,沈惜迷迷糊糊坠入梦乡前,好像还是隐隐约约地看见了,台灯下的小小身影因为哭泣而轻微抽动着肩膀……
第二天沈惜醒来时,听姜雨浩说宁鸣爸妈昨晚实在回得太晚,所以周日一早才把他接回家里,只不过好像一家三口匆忙吃完一顿早饭之后,两夫妻又把孩子留在家里就出去忙了。
沈惜叹了口气,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宁鸣了,小小的自己唯一能做的,似乎也只有给他一点聊胜于无的陪伴了。
午饭后,沈惜拎着自己那一兜子已经不太新鲜的叶片,趴在宁鸣家的镂空防盗门前,声音闷闷地朝他喊话:“鸣鸣,我把我的叶子分给你,你随便挑!我们一起做剪贴画好不好?”
过了一小会,门啪嗒一声开了,宁鸣神情淡淡地站在门口:“惜惜,我想出去走一走。”
沈惜纳闷:“去哪儿?”
宁鸣拎起玄关柜上的小书包,看上去沉甸甸的,他拉开顶上的拉链把里边亮给她看,有衣服、饼干、毛巾、牙刷甚至还有那本集邮册子:“走到哪儿算哪儿。”
沈惜的脸色凝重了一瞬,又很快装作淡定:“我陪你!但你等我十分钟,我上去拿点东西。”
沈惜上楼后飞快地往自己的小书包里,装了点过年时收到的压岁钱,还有爸妈音像店的名片,还有一些相对轻巧的零食和饮料。
她在玄关穿好鞋子,朝客厅里坐着的家人们喊了声:“我和宁鸣去大院里玩一会!”,随即冲下了楼。
背着小书包的宁鸣已经锁好了门,钥匙扔挂在脖子上,眼圈红红而面无表情地等着她。
两个小人牵起小手,脚步不急不缓地朝着大院门口走去。
……
今天的天气比昨天差点,天空阴霾因而光线也不算好,姜雨婷开着台灯在卧室里写卷子。
她轻车熟路地做完一张英语卷子,对折放到一边时,发现底下压着的数学卷子左上角,有曲别针夹着张小纸条。
中规中矩的稚嫩字迹,在纸上用拼音写着:“wo he ning ming wang zuo tian jian ye zi de fang xiang zou le,ru guo wan fan qian mei hui lai,qing lai zhao wo men!”
姜雨婷忽然心有点慌,看了眼桌上的小闹钟,已经17点了。
她脚步匆匆地走出卧室,姜雨浩正在餐桌旁,边吃点小零食边做他自己的题,听见动静抬眼看向她:“姐,怎么了?”
姜雨婷:“惜惜和鸣鸣回了吗?”
姜雨浩满脑门问号:“咋了,他俩不是说就去大院里玩一会么?”
姜雨婷又回房翻找了一通,没看见沈惜的小书包,而大家都知道她放着压岁钱但没有人会动的抽屉里,也少了几个红包。
姜雨婷慌了:“妈!雨浩!惜惜带着钱和书包,跟宁鸣不知道去哪儿了,还给我留了张纸条……我给姐姐姐夫还有陈阿姨家店里打电话吧,我怕他们两个小孩,自顾自地出了大院走远了,万一遇到拐卖小孩的坏人就糟了……”
……
走到昨天找树叶的林荫道时,沈惜停下了脚步:“鸣鸣,我们在这儿休息一会吧?美术老师的作业你还打算做吗,要不要在这随便捡点树叶?”
宁鸣点了点头,实际上他很迷茫,不知道自己还想不想回家,明天想不想上学,还要不要交这个害他发现爸妈还是根本不把和自己的约定放在心上的作业。
他走到一片灌木前,开始观察眼前不同植株的叶片,但并没有伸出手采摘。
沈惜坐在银杏树下的木头长椅上,拿出两瓶娃哈哈ad钙奶,一瓶给宁鸣,一瓶自己喝了起来。
说实话,她也有点百感交集。
如果今天不陪宁鸣任性一回跑出来,沈惜会担心他长期压抑着的被父母忽略的痛苦,找不到出口,迟早以其他的负面方式爆发出来;可真不管不顾地陪他乱跑,哪怕她有着大人的思维和经验,可两具小小的身体也很难抵抗万一出现的真正坏人……
所以,她留了那张纸条给姜雨婷,并尽可能在“离家出走”的道路上拖慢宁鸣的节奏,并盼着大人们能及时发现并赶上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