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牧野颇为不屑地瞥她一眼:“说了你会来住?”
那倒也是。
“再说——”牧野悠悠拆开打包箱:“不租房子,你怎么从我这中间商赚差价?”
“嗤。”季知春被拆穿,丝毫不心虚反倒冷笑一声:“看人真准。”
说着,她拉开冰箱,一排排冷饮中,唯独她现在最想喝的柠檬味碳酸饮料没了。
面无表情地关上冰箱门,她看向窗外,毒辣的太阳毫不留情面炙烤着大地,浓郁茂密的梧桐叶微微泛着白光,小区路上没有一个人。
视线转向正在将东西一件件拿出来的牧野,沉默的,视线相接。
牧野身形一顿,闭上眼又睁开:“说吧,姑奶奶,又想要什么了?”
“如果现在没有柠檬味的雪碧,我会死掉。”
“少喝点冷饮,生理期快来了。”牧野嘴上抱怨,身体却认命般地抓起手机,往外走去:“还想吃什么?”
“你最好了!!!爱你!!”她嘴甜奉承着。
牧野却不吃她这一套,似笑非笑地看向她:“只有时候我最好。”
意味深长的一眼,她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前几天晚上...
“滚。”
像是听到想听的话,牧野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她委实不能理解牧野这种非得,听到骂他才高兴的行为。
所以她小发雷霆,轻轻踹了一脚牧野的打包箱。
未料,牧野似乎已经收拾出来许多东西,轻飘飘地打包箱摇摇晃晃从椅子上落下。
摔出一地杂物。
好在没什么易碎品,季知春心虚地将东西一件件捡起。
却在看清一件东西时,伸出的手一顿。
那是一本学生时期的笔记本。
她没看错。
上面有她的名字,
季知春,高三一班。
牧野为什么会有她高中的笔记本?
时间在这一刻被拉远,三年前,尹余安那句话又一次回响在她耳边。
“牧哥有个咱们高中时候的笔记本,在国外那么多年,他一直带在身边。”
鬼使神差,她捡起那本笔记,指尖划过封面的名字,她翻开第一页。
一页,两页,三页...
几乎每一页都是她的笔迹。
“今天吃什么?”
“中午去吃烤肉拌饭吧!”
“把我小说还给我!”
“晚上出去帮我带一份炒冷面!”
“卷子借我抄抄,求求了,牧哥!!!”
“牧野你是王八吗?”
......
一字字,一句句,承载了他们的高中生活。
这是他们用作聊天的笔记本。
可为什么要带在身边呢?
这明明是他们高中时期最平常不过的事情。
翻到最后一页,她看到牧野锐利的笔锋。
“送你的挂件好好保存,不许丢。”
下面一行,是她的小字:
“知道了,一个挂件还小气吧啦的。”
挂件,保存,粽子,拼的。
电光火石间,她好像想起什么似的。
转而进到屋子里,翻出那个被她压在盒子深处的挂件。
她小心翼翼地拆开,里面装着一张小小的纸条。
停顿了下,在这个安静的房间里,她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咚,咚,咚”
手指有些发麻,可她依旧平静的打开这个,迟了九年的纸条。
上面写着——
“季知春,我认输。”
笔锋飞扬锐利,一股少年独有的恣意几乎要冲破纸面。
这是一个,迟了九年,才被知晓的告白。
莫名的,她有些想笑。
她理不清楚究竟是想笑自己的迟钝,还是牧野这个近似比赛低头的告白。
那个莫名巧妙的赌约,早在九年前,她就该赢一次。
门被推开的声音传入耳中,是牧野回来。
她捏着这张纸条,慢吞吞晃出去。
她看了牧野一眼,没有说话。
牧野却静静盯她好一会儿,有些咬牙切齿:
“别跟我说,又不想喝了。”
她没接话,只定定看着他。
牧野拧了下眉,朝她走来:“谁又惹你不高兴了?”
“没有。”她收拾好情绪:“只是发现了某人的投降书。”
她扬起手中的纸条,看向牧野微顿的眉眼:“牧野,输了的人总得留点彩头吧?”
“我是彩头。”
牧野走到她身前站定,那副得意又狂妄的样子似乎在说“这样还不够吗?”
季知春想笑,但又忍住了唇畔浮现的笑意,一本正经开口:“我不是垃圾回收站。”
“那可不行。”牧野悠悠反对:“约定既然成立,那我——”
“就是你的。”
“咔嚓——”
牧野单手拉开易拉罐上的拉环,夏日柠檬味的碳酸饮料,翻涌而上的气泡炸开一朵朵清凉烟花。
她对上牧野那双乌沉眸子,明晃晃的笑意,像回到是很多年前的夏天。
少年站在她面前,笑得肆意张扬。
“季知春,千万别把持不住。”
她回:
“我、才、不、会、喜、欢、你。”
而现在,
她没有任何羞涩扭捏,她赤诚而又热烈:
“牧野——”
“我最喜欢你。”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