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孩子罢了,江娘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样的妻子我赵恒之求之不得。”赵恒之道,“你放心,江家用这个孩子威胁赵家给你正妻之位,正巧全了我所想,等嫁过来,我们可以暗中打掉它,谎称是意外,没有人会知道。”
江缨听懂了,赵恒之是真的有心想娶她,但无法容忍其他男人的子嗣生在赵家。
纤细的手慢慢覆上小腹,赵恒之以为她舍不得孩子,于是道:“江缨,长痛不如短痛,早些做决断吧。”
江缨沉默了片刻。
有孕的确辛苦,这才一个月,她夜里呕吐不适,白日里不能集中精神,眼看过段时间就是桂试八雅了,这样下去,不仅拿不到第一名,第二名怕是都要保不住了。
何况,纵然瞒得再好,孩子终归是其他男人的孩子,并非赵家的血脉。
生下他,无疑是让他背负着私生子的名头活着,是害了他。
“好。”江缨点头道,“我答应赵公子,只是孩子的事情,能不能给我一些时间?”
见江缨答应,赵恒之内心激动,而后又平静下来:“好,我们来日方长。”
回去后,江缨把和赵恒之的谈话原原本本讲给了红豆听,可把红豆吓了一跳:“小姐要打掉孩子?”
“我与赵公子商议好了。”江缨道,“等我画完,我们就去找母亲,就说我愿意嫁给赵恒之,母亲希望我嫁得好,赵家那样的门第,正合了她的心意。”
红豆:“这……好吧,小姐也是无奈之举,这个孩子的身份实在是太特殊了,生下来对孩子和小姐都不好。”
柔软的毛笔浸入了墨中,江缨挽起袖子在纸上描绘着墨竹,她所画的竹子笔触细腻,竹影斑驳,仿佛跃然纸上。
最后一笔画完,女子放下笔,心中难免担忧。
也不知这次桂试八雅,自己能否拿到第一,成为皇京第一才女。
江家和赵家的亲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因为未成亲就怀孕,传出去终归是不好听的,所以两家就把这件事压下去,不让外人知晓。
由于担心肚子大了瞒不住,两家准备明日匆忙把订亲宴办了,后日成亲。
*
皇宫。
贺重锦刚刚下朝,一身绛紫色官服,温润的眉宇之间,那种沉稳似乎与生俱来一般。
他没有发现,身后那些同样下朝的百官都在看着他。
有的敬佩他少年英才,有的被他漂亮的眉眼五官吸引,有的则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
赵恒之第一次上朝,他低声问自己的父亲赵纲:“爹,这个贺大人,他是何等来头?”
“贺重锦是太后眼前的红人。”赵纲压低了声音,生怕被对方听见一样,“年纪轻轻被封为宰相,深受陛下和太后娘娘器重,不过你见了他,能避则避。”
赵恒之先是微微一震,后又问道:“为何?”
“朝中人人都知他贺重锦的心机手段,连你爹啊,我都自愧不如。”
贺重锦迈着台阶,一言不发往下走,他出了宫门,马车旁的文钊早已等候多时。
贺府的马车离开皇宫,驶入长街。
文钊道:“大人,找到了。”
贺重锦神色微动,百官眼中孤傲沉着的权臣,表情如今终于有了些许波澜。
“她……是谁?”
“属下查到,当晚来参加宫宴的人非富即贵,只有一个例外,恰巧她中途离席,不知去向,时辰都对得上。”
顿了顿,文钊道:“八品监察御史江怀鼎之女,江缨。”
贺重锦:“……”
他记得江缨,在宫宴上弹奏阳春白雪的江缨,只是后来他喝下茶水后察觉不对,尚未听完琴曲就离席了。
至于当时帮她解围,也只是潜意识里的本能。
他开始回忆江缨的模样,发现她和宫园之中与自己交合的女子,奇迹般的吻合。
“大人可否再确认一下?”文钊道,“毕竟宫园中不乏有宫女出入,只不过官家小姐中,江缨的可能性最大。”
去见见江缨,如果是她,他定能认得出。
贺重锦:“吩咐车夫,改道江府。”
“是。”不知怎的,文钊多问了一嘴,“找到江家嫡女之后,接下来大人该如何?”
他实在太好奇了。
在文钊的印象里,跟了贺重锦这么久,贺重锦的重心都放在了朝堂的明争暗斗中,就没见过他对女子动过半分心思。
所以文钊认为宫园的事,宫园的事对于贺重锦来说无疑是天崩地裂的插曲。
贺重锦不回答,只是沉默着,嘴角扬起一抹很淡很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