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时霁,那只能是在场的另一个人了。
白梅客慌乱了一瞬,却又很快冷静下来,她狠狠抓了抓秦鹤邻方才受伤的掌心,只感受身前人颤抖了下,趁着这一瞬间的空隙,挣脱了秦鹤邻的手。
而对面这人也再没有多余的动作。
白梅客等了等,见他不语,便打算起身去寻时霁,方才没见着他,不知道是不是没跑出去。
只是她高估了自己,方才不觉得,现在这个时候,疲倦与疼痛才后知后觉缓缓涌上来。
尤其后背方才被火燎的一片,更是呼吸之间钻心的疼,几乎是才一动作,便疼得她软了腿脚,起了一半的身子又跌了下去,不偏不倚正好按在秦鹤邻的腿上。
她的手上带着血,不知是自己的还是方才从秦鹤邻手上抓出来的,落在他浅绿的衣袍上,显眼的有些扎眼。
而这下秦鹤邻终于有了反应,他迅速握住白梅客打算抽开的手狠狠一拽,强迫白梅客抬起头看他。
“为什么非要点火!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
一句话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好像吼的声音越大,便能盖过如鼓般剧烈响动的心跳,就能显得自己在恐惧面前没有那么怯懦。
但白梅客听不清,她的听觉还未完全恢复,面对秦鹤邻的咄咄逼人,她只能保持沉默。
从一开始,将秦鹤邻逼到离爆炸源最远的地方,她就没有想过秦鹤邻会出现在她身边。
既然已经决定要离开,又何必在最后的时候欠他这样大的一份恩情。
她的沉默落在秦鹤邻眼中便是另一种意味。
他不是不知道白梅客最大程度地保证了他的安全,不知她给那男的吩咐过什么,对方的一举一动并非杀招,甚至她为何要今夜来杀陈贵的理由,秦鹤邻都能猜个七七八八。
若不是为了他,白梅客大可以轻轻松松地出城,左右他不着家,一天两天根本发现不了。
可她越是这样筹谋,秦鹤邻就越是不明白。
既然对他并非没有情谊,又为何要费这么大的心力只为离开他?
直到方才白梅客说出的那句话。
“因为你觉得与你无关,对吗?”秦鹤邻苦笑。
他的悲喜,他的下定的所有决心,他做出的所有事情,对白梅客而言,都不过是冷眼瞧着的一个戏剧,看他一直在对一个空壳搔首弄姿。
秦鹤邻忍不住好奇,他在白梅客眼中,到底是一个多么可笑的形象。
白梅客听不情,却莫名觉得此刻的秦鹤邻格外落寞可怜,她下意识想要道歉,几乎要控制不住去触碰他的手,让他不要难过,毕竟她的本意从来不是伤害他。
但这次是秦鹤邻先退开了。
白梅客肉眼可见地一愣,秦鹤邻却并不看她,只垂眼望着自己搭在地上鲜血淋漓的手:“你想离开,我没资格拦你。”
时霁终于寻到了两人,只是才一走近,先注意到的却是两人之间诡异的氛围。
他的脚步不知为何迟疑了一瞬,但犹豫了一瞬还是向两人走去。
时霁的手轻轻搭在白梅客肩上,对方有些茫然地偏过头来。
时霁道:“得走了,官兵很快会找到这里来。”
他们逃出的方位与官兵所留相反,最开始火势可能会阻碍寻找的进度,但很快也会有人反应过来。
但白梅客只是看着他,眉头微微皱了皱。
见状,秦鹤邻做出解释:“她现在听不清。”
时霁一愣,又很快想起,方才小姐可是离那堆粉尘最近之人,光看她背上焦黑一片就知道有多严重。
好在白梅客虽茫然,但还是第一时间做出回应:“我听不清,你要做什么,我跟着你去。”
她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不自觉便将声量提的很高。
这个时候,那些情爱恩怨纠葛,只能被排在最后。
时霁被她的反应弄得有些好笑,连比划带说,大概表明了自己的意思,白梅客点头,抬手示意他将自己扶起。
只是时霁的手在碰到她的前一瞬却被秦鹤邻拦住了。
时霁的脸冷了冷,且不说他平日就看秦鹤邻不顺眼,现在耽搁得越久,他们被发现的可能就越大,那小姐先前做出的一切事可都白费了。
他当即想要挣脱,可秦鹤邻的手却像铁铸的一般,完全无法撼动。
“我送你们出城。”秦鹤邻语气冷淡,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你算什么东西?
时霁冷笑:“我们有备车。”他着重强调了“我们”二字,“我们的事,用不着你插手。”
秦鹤邻的脸跟用冰冻过一样:“跟我走,你们绝对能安然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