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寻着法子来见你。”他问,“你高不高兴?”
她偏头笑着看他:“我自然是高兴的啊。”
他道:“我也高兴。我想着能看见你,你也愿意来见我,我就很高兴。”
湖面有一半掩在荷叶中。时值秋日,荷叶的边缘微微下垂发黄看着不再似夏日那般有蓬勃的生机,可依然层层叠叠覆盖着湖面。矮的荷叶和湖面齐平漂浮其上,高的高出水面约莫有一两米,小船划入荷叶中穿行,如同进入了奇特的森林之中。
荷海中还有零星几朵晚开的荷花,在绽放最后的美丽。巨大的荷叶旁有许多开始变作黄色的莲蓬。伯言道:“我给你摘几朵莲蓬回去玩。”
小船慢慢的进入了荷塘深处,荷叶高举在头顶,就像一把一把撑开的大伞,将外面的视线渐渐阻隔。
安宁专心的寻找着荷叶深处的莲蓬:“那里!”她伸手指着前方,“那处有莲蓬。”
他没有顺着她指的方向划过去,反而收起了手里的船桨,放松地在船上仰躺了下去。荷叶投下的阴影正好将他笼罩,阻隔了刺目的太阳。
她奇怪地看着他:“你怎么不划了?”
“划累了。”他说着话,顺手摘了一张圆圆的荷叶盖在自己脸上,“休息片刻。这里也没有旁人,正好可以和你说会儿话。”
荷叶阻挡了湖风,安宁这才发现偌大的荷丛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周围安静得出奇。
小船轻轻地摇动着,他就在面前,虽然他躺着一动不动,安宁却莫名地觉得有点紧张,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腿,将自己抱得更紧了些。
他问她:“你再过两个月,就满十五了吧?”
她嗯了一声。他语带笑意:“该嫁人了。”
她有点生气:“我上面大姐姐还没说亲呢,哪儿会那么快到我。”
他反驳:“你大姐姐同你又不是一家,她说不说亲和你有什么干系?”
他说的有理,她无从反驳,摘了一旁的一朵残荷在手上,不高兴地揪着上面的花瓣。
他不再说话,任由湖水轻轻推动着小木船恣意漂浮。
他突然开口问她:“你这么板正的坐了半天,不累么?”
她明明已经有些酸痛,却强撑着否认:“不累。”
他放松地伸长了腿,小木船不大,他个子又高,长腿一伸便搁到了她身旁。他拍了拍身侧:“这里又没有旁人,你何必这般端着?我在开阳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你舞着马鞭将少布打得落荒而逃,那时便觉得你不同于寻常女子,今日怎么这般拘谨?”
“谁拘谨了?”她闻言扔掉残荷躺了下去,已经坐得发酸的腰平躺在木板上,她舒服地松了口气,透过头顶荷叶的间隙看着碧蓝的天空。
他摘下盖住脸的荷叶随手扔进湖里,突然起身并排躺到她身旁,让她一惊。她要坐起身他伸手按住了她:“别动。”
她赶紧推拒他的胳膊挣扎着要坐起:“我不躺了。”
他两人一纠缠,引得木船一阵猛烈的晃动,他索性将她一把抱进怀里,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胸口:“你要再乱动,一会儿船翻了,我还要下水去捞你。”
安宁的心砰砰直跳,几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她从未与男子这般亲近,伯言的怀抱很陌生,可带着一种好闻的味道。他身体的热力从衣服里透出来,隐隐传达着他的力量和生机,莫名地让她心慌。
木船晃动得极为厉害,让她不敢再妄动,她从小生活在草原上,骑马她十分擅长,但是并不会水。
她握着双拳抵在他胸口浑身僵硬一动不动。他低头看她,轻声问:“你讨厌我?”
她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
他又问她:“那你讨厌我这般对你?”
她的脸通红,那好看的殷红一直蔓延到耳后,和脖子连成了一片。原本晶莹的皮肤如今透着莹润的粉色,他看着她低垂着的眼睛,她长长的睫毛紧张地颤动着,她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他抬手捧住她的脸,他的掌心灼热,烫着她的皮肤,让她缩了一下。可是他的手掌有力的制止了她,不允许她退缩。他修长的手指绕过她的耳后,两根搭在她的颈动脉处,两根护在她脑后,像是某种无法挣脱的禁锢将她锁在了他掌心。
他感受着她血管有力地跳动,掌下细腻的皮肤和其间流动的生命力催生了他某种破坏和摧毁的欲望。他抑制住自己,顶着她的额头,他声音沙哑地轻声喊她的名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