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抓了一把鱼食,一点一点地洒进鱼池里,锦鲤们皆奔着吃的而来,金红的金黄的五彩的挤做一团。
朱思见她那边没有了声音,莫名地觉得有些心浮气躁,他起身走到竹林下,这些日子越来越冷,竹叶也渐渐变黄。风一吹簌簌地飘落,在地面散落着许多落叶。
他问:“他是否是你心悦之人?”
他的声音近了很多,安宁丢掉手里最后的一点鱼食,起身否认:“四叔,你可不要乱点鸳鸯谱。伯言只是我第一个朋友。”
他追问:“真的只是朋友而已?”
她肯定:“只是朋友。”
“好。”他道,“你年龄还小,还不会分辨是非和好坏,不要轻易就被外面的人骗了去。”
她不依:“伯言不是坏人。”
她轻声反驳着他,似娇还嗔,他就是心里有再多的不快也不由得软了下去,轻叹一声,摇摇头转身回了房。
次日一早安宁就被苏婉仪使人叫去了青木居。
青木居正厅里顾珂柔也在,正坐在母亲下首喝茶。见着安宁苏婉仪笑道:“眼看着天气越来越冷,我想着该给你们添置冬衣了。今日请了师傅上门量尺,一会儿布行也会将今年的新料子送来,你同你大姐姐慢慢挑着。”
安宁同苏婉仪行礼后坐到了姐姐身旁。左右还要等上一会儿,顾珂柔叫丫鬟拿来围棋同安宁玩。姐妹两便头对头,安安静静地在一旁下棋。
苏婉仪坐在主位上听厨房负责采买的婆子回话,扭头看了姐妹两一眼。朝阳温暖地洒在两姐妹的身上,两个小丫头皆是粉雕玉琢的模样,她不由得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门口传来丫鬟通传的声音:“大爷回来了。”
回话的婆子闻言赶紧退到一旁,苏婉仪有些惊讶地站起身,顾珂柔同安宁也放下棋站了起来。朝阳里一个同顾林书有五六分相似的男子迈步进了正厅。他身着深紫色朝服,金带、佩玉。他看着十分儒雅,浑身书卷气。不似三品大员,更似翰林院的读书人。
屋里众人纷纷行礼,苏婉仪迎着他走过去,接过他怀里的冠帽:“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今日无事,下朝早。”他回了一句,看向安宁,“宁儿也在?”
苏婉仪笑道:“我想着天气越来越冷,叫了人来制冬衣,今日给她们两量尺。”
顾林颜道:“是该早些准备着了。如今越发地冷,寅时出门好些地方都结了霜。”
苏婉仪关心道:“老爷,后面就不要骑马上朝了吧。还是嘱咐石头套车吧。车里添置个炭盆,这样在宫门外候着的时候,也不至于冻着。”
顾林颜点点头:“好。”
安宁听着大伯同大伯母说话,等他们停下,她忍不住开口询问:“大伯父,你去上朝,日日都能见到圣上吗?”
这般孩子气的问题引得顾林颜微笑:“这个自然。”
安宁扭头和顾珂柔对视一眼,安宁复又追问:“今日也见着了?”
顾林颜笑道:“见着了。”
当今圣上虽然还没有亲政,政事依旧把持在王太后同三位辅政重臣手中,但是朝会时皇帝是在的。
安宁看向大姐,顾珂柔同她心意相通,小声道:“四叔和三弟在闲云楼读书呢。”
宫里那个是皇帝,那自家府上这个必然就不是了。那他到底是谁?
安宁按下心中的疑问,随即释然,不管他是谁,既然祖父允许他在内院这么住着,必然是极亲近之人,用不着她多思多虑。
她压低了声音悄悄同大姐道:“我原本还想着,他如果是咱们以为的那位,姚五指婚那事儿,指不定就是他帮着咱们出了一口气。”
顾珂柔同样轻声回答:“老天爷!那是指婚,你当扮家家酒呢?”
两姐妹头顶头嘀嘀咕咕,苏婉仪笑着对顾林颜道:“她姐妹两感情倒好。”
顾林颜慈爱地看着姐妹两:“正该如此。”
顾珂柔对安宁道:“一会儿你同我出门,娘已经吩咐下去,马房套好了车。”
安宁微微睁大眼睛看着姐姐:“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竟然要带我出门?”
“娘在金玉楼给我们定做了头面,这些日子花式应该出来了,让我们去看看。若是有什么不喜欢的,早些修改,好让匠人拿了那图去赶工。”她轻声回答,“等到入了冬一落雪,城里各式的宴请就会多起来。娘想着多给咱们准备几套,也好让我们出去不丢了顾府的颜面。”
安宁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大伯母真好。”
金玉楼是大宁最负盛名的首饰楼。冤家路窄,姐妹两一进楼里就遇到了姚氏姐妹两。
一看见安宁,姚六就阴阳怪气地同姚五道:“姐姐,我昨日才知道,原来顾大人家的家教竟然是这般,二姑娘公然在大街上追着男子说话,实在是让人大开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