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叔,四叔!”
朱思抬头,见安宁正在窗外笑盈盈地垫脚朝他招手。他放下手里的书起身出门:“你怎么来了?”
安宁挥挥手让白蔻跟着她往里走:“给你送吃的。”
朱思打量着白蔻手里的食盒:“你又买了糕点?”
“这次可不是买的。”白蔻放下食盒打开,安宁亲手将里面的碗碟一个一个拿出来摆好,边放边说,“是我一早去小厨房,亲手做的。我厨艺不甚好,不过我娘也夸过我,说我做的炙羊肉和鱼汤不错。如今入了秋,寒气重,羊肉去寒气补元气,正是吃它的时候。这鱼也是一大早刚从西凉河捕上来的,鱼汤是用羊骨的汤熬了一个时辰的底汤做成,羊加鱼可是个鲜字,你尝尝?”
安宁揭开瓷盆的盖子,香味扑面而来。她拿起勺子盛了一小碗双手递过去:“四叔,请?”
朱思接过碗勺尝了一小口,温热鲜香的鱼汤炸开了口中的味蕾,入腹极为熨帖。他点头夸赞:“属实不错。”
安宁在他对面坐下,听见他的夸奖,眼睛亮晶晶的都是笑容:“京城里鲜少有这个做法。凌云州那边以羊肉为主食,人们习惯了用羊骨吊汤,好喝呢。”
他喝完了一碗,放下碗勺:“这两日为何如此殷勤?”
安宁微微睁大眼睛:“啊,怎么明显吗?”她有些懊恼,“我一直觉得我做的不动声色。”
朱思眼里浮起了笑意,温声道:“你若需要我帮你做什么,直言便是。我还能不应承不成?”
安宁脸上带着一丝奇特的表情看着朱思:“君……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啊。这可是你应下的。”
朱思笑看着她:“嗯,我应下了。”
“我哪儿是有事要求你呢?”安宁把炙羊肉推到他面前,“谁对我好,我便对谁好。你对我好,我自然感恩图报。”
他温柔地看着她:“我对你好?”
她偏头看他:“四叔,你又带我看皮影戏,又请我去听戏,又带我游船。我不该谢你么?”她双手奉上筷子,“多谢四叔这些日子的照顾。”
他觉着她有趣,接过筷子:“你帮我捞起了香囊,又做了皮影人偶相送,见我心情不好,又买了甜食开解,是我该谢你才是。”
安宁皱着眉头,托腮看着他,朱思被她紧紧盯着的视线打量得不自在,低头看了看自己:“你在看什么?”
安宁摇头:“没什么。”
那日在隋明寺后山遇到路王府的二公子,他言谈中提及的四公子和眼前的明显不是同一人。她和大姐虽然没有明言,心里都揣测着府上的四叔会不会是借了真四公子身份的其他人。而能随着太师进学,这般安住在府上,又随身带着这么多内侍护卫的身份定然十分尊贵。似乎……也许……有没有可能是宫里最尊贵的那一位?祖父可是天子太师啊。
但是眼前的这位,看着和善有余,威严不足。她听说姚五被指婚给了少布,想着若他真是她们猜测的那位,那便是他替她出了这口气,所以做了吃的前来感谢。但是越看越不像。是她们想太多了么?毕竟京城里宗室权贵众多,或许是旁人碍于不能言明的原因,假借了路王府四公子的身份?
毕竟眼下宫里正在选秀。若是四叔真是那位,又怎么会还留在府中?或许真是她和姐姐多虑了。
安宁甩开了心里种种念头:“四叔,你下午带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朱思失笑,她方才还说没有事情求他,转眼就露出了狐狸尾巴:“你想去哪里玩?”
“去哪里都好。”她叹息一声,“在开阳的时候,我每日里都可以自由自在的出去骑马、逛集市,想做什么做什么,想去哪里去哪里。可是在京城,却不得不日日被拘在府里。祖母和大伯母对我已经十分宽容,即便如此,在这里出门也不易。要出去便要套马套车,要去向大伯母回话请示。我日日去请示,大伯母就是不说,也一定会觉着我不安分。可是这么在府里拘着,实在闷得厉害,就想要出去走走。”
他不知怎的,突然想起少时他捕到的一只野雀,因为觉得长得好看,就养在了笼子中。但那野雀向来在广阔天地里呆惯了的,如何受得了小小的樊笼?于是一夜过去活活地憋死了。
眼前的她就像是被人抓着关进了笼子里的野雀,让他不由得生出了怜悯之心:“好,我带你出去玩。”
她眉目瞬间开朗,开心地跳了起来:“那我去叫大姐姐和三弟!”
顾珂柔性子不似安宁,她更愿意老老实实的在府里练琴研习棋谱或做女红。但是听说是朱思要带他们几个出去,她怕性子活泼的妹妹和不知轻重的弟弟闯祸,只得跟了去。
朱思也不知带他们去何处玩好,近侍见他为难,上前小意道:“主子,这个时辰,城北的市集正热闹着,那边有海舶司设立的铺子,能见到好多漂洋过海运回来的东西,都是平日里不常见的,倒是可以去看看。”
朱思闻言点头:“那就去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