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安宁过来,他慌忙将手里拿着的树枝藏在了身后,整了整衣冠,面上有些羞赧的红晕,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安宁福身行礼:“见过公子。”
青年回礼:“姑娘有礼了。”
安宁好奇的看着他在身后藏不住半湿的树枝:“公子在这做什么?”
青年脸上更红,拿出了手里的树枝,讷讷道:“我的香囊掉进了湖里。想要去捞起来,费了半天力气,却还是够不到。”
安宁走到湖边,路面和湖面用碎石砌了凹凸不平的堤岸,上下落差约莫有一尺。湖边极难落脚,稍有不慎就会滑落进去。湖面上一个雪青色的香囊正静静地漂浮着。香囊距离岸边倒是不算远,但若在碎石路上用树枝去够,加上上下的落差又着实远了些。
安宁扭头看向青年:“你不会水?”
他点了点头:“不会。”
安宁打量了一下岸边就地落座,先是将衣袖挽起用衣带缚住,然后开始脱鞋。那青年目瞪口呆地看着安宁做着这一切,直到她脱掉了鞋子,他才赶紧转过身去:“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安宁见他这般呆呆的模样觉着好玩,喊了他一声:“我要帮你去捞香囊,你不抓着我,一会儿我落进了湖里怎么办?”
他闻言赶紧转身,见她还穿着布袜才松了口气:“你,你何必冒这样的风险,我一会儿叫人来捞就是了。”
“你既然自己在这努力了半天也没叫人,想来是不愿意喊人来帮忙。”安宁跳下石阶向他伸出了手,“鞋底太滑我才脱掉。树枝给我,抓紧我。”
青年犹豫了片刻,将树枝递给了安宁,同时伸手牢牢握紧了她的手腕,嘴里还在嘱咐:“你小心。”
他倒是守礼得紧,抓着她的手腕避免接触到她的肌肤。安宁一笑反手抓住他的手腕,接过树枝,身体向着湖面前倾。青年在后面紧紧拽着她。她伸长了胳膊轻巧地划过水面,树枝挂住了香囊上的绳结,轻而易举将其打捞了上来。
青年见状往回用力,将她拉离了湖面。
安宁递上湿漉漉的香囊:“给。”
青年接过香囊,视若珍宝地用手帕擦着上面的水,十分感激:“多谢姑娘!”
安宁扔了树枝,坐着一边穿鞋一边询问:“你叫什么,为什么在府里?”
“在下名为朱思,是顾大人的学生,这几日留在贵府是在进学。”朱思道,“只是不成想今日不小心,将香囊落进了湖里。”他正色作揖,“多谢姑娘相助!”
安宁穿好了鞋轻巧站起身冲他一笑:“谢倒不必。今日的事还请公子不要外传,这若是让我的祖父或者大伯知晓,免不得要给我一顿责骂,又要训斥我不守规矩。”
朱思道:“好。我一定谨记。”
安宁不欲与他多言,领着小丫头赶去大伯母的院子,朱思在原地握着香囊,呆呆地看着安宁的背影。第一次见面安宁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却并非因为她的美貌。京城里什么样的贵女他没见过?像她这般的却是头一次见,和她的鲜明活泼相比,京城的贵女们一个个刻板的如同木雕一般。
安宁边走边嘱咐身边的小丫头:“方才的事情不许说出去。若是漏出去半个字,我打断你的腿!再给你远远地发卖出去!”
小丫鬟害怕地应下:“我保证不说!”
这个时辰,苏婉仪正在理事管家,青木居的院子里规规矩矩站了十几个等着回话的婆子。见着安宁,丫鬟赶紧去同苏婉仪通报,然后请了她进门。
顾珂柔长得像母亲,苏婉仪看着更加温婉娴静,颇有京城贵妇的风范。她穿着石榴红织金的褙子,里面露出暗紫色绣着花鸟纹的襦裙。看见安宁她未语先笑:“宁儿过来了?”
安宁规规矩矩地行礼:“大伯母安好,侄女儿给大伯母请安。”
苏婉仪指着一旁的椅子道:“快坐。”她眼带笑意地看着她,“回院子看了没有,可有什么不合心意的地方?”
安宁道:“大伯母安排地极为妥帖,侄女儿十分喜欢。”
安宁坐了不到一刻钟,苏婉仪就让人唤来了顾文渊。她对安宁道:“我这会子脱不开身,你大姐姐又要去上古琴课,就让文渊陪你一会儿吧。你想去哪儿逛逛,让下面套车,文渊陪着你去。”
文渊不用念书陪安宁玩儿,自然是一百个愿意,笑着同安宁行礼:“二姐姐。”
两人辞别苏婉仪出了正院,顾文渊问安宁:“二姐姐,你想去哪里看看?”
安宁心头一转,问顾文渊:“文渊,在京城你可曾听说一个叫伯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