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言策马跟上:“王帐守卫森严,不容易接近。”
安宁扭头看他,她蒙着脸,只能看见两个眼睛晶亮:“那你敢不敢和我去?”
他的眼睛里带着笑意,回答得毫不犹豫:“去!”
两人骑着马朝着选定的方向前行,约莫半个时辰后,地平线上出现了层层叠叠的帐篷。这些帐篷和普通的部族帐篷不同,通体白色,辅以金色的刺绣饰边,正是传说中的金帐王庭。
两人将马留在了稍远处,选择步行靠近。
王庭附近远比远处的围场热闹,外面的侍卫把猎物赶到这边的内场,少布带着人骑着马在内场里围猎。场上众人每猎到一个猎物,四周围围看的人们就会发出一阵欢呼。
两人挤进围观的人群,不动声色地看了一会儿,见侍女们来来去去,大概摸清了少布王帐所在的位置,彼此使了个眼色,靠到一起共同往那处走。
“一会儿我去引开王帐旁的侍卫。”伯言轻声开口,“你进去后打算怎么做?”
安宁从腰间摸出一个黄色的纸包在伯言面前晃了一晃又塞了回去:“泻药。放到猎鹰的水里就行。”
伯言看了她一眼:“你怎么随身带着这种东西?”
安宁回答得让他啼笑皆非:“有备无患。”
伯言叮嘱:“你动作快一点。”
安宁点头:“你放心。”
两人挤出人群,到了这里不得不摘了脸上的布巾。王庭的侍女们穿的也是寻常的外部服饰,安宁这一身混在其中并不显眼。
伯言轻声道:“我先去。你见我得手,你就赶紧进去。”
安宁道:“好。”
她看着伯言迈入前方小道,向着王帐的方向走去。这会儿少布正在场上围猎,这里的守卫不多,少布的帐篷前只有两个守卫。
伯言刚经过主帐前,主帐帐篷厚重的门帘被掀起,一队侍女鱼贯而出,紧接着是一群侍卫,再往后是各部族大首领,然后是草原王刹什和顾林书。
安宁睁大了眼睛,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父亲。昨夜父亲一直没有回府,今日竟然会出现在金帐王庭的王帐里。
这群人挡在前方,伯言从她的视野里消失。她心中一急,伯言此时贸然引开护卫必然会引起注意。她着急地往前跑了两步,恰好顾林书心有所感抬头向她的方向看来。父女两一对视,安宁心头咯噔一声,暗道一声不好,飞快地转身避开父亲的视线。
可惜已经来不及,不多时绿松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县君,城主请你过去。”
安宁心里叹息一声,无精打采地转身跟着绿松一路到了顾林书面前。她耷拉着脑袋不言不语,顾林书也没有理她,由着她不发一言站在身侧。旁人见绿松带了个女子到顾林书身侧,只是好奇地看了一眼,并没有多问。
众人到了围场的宴席处。刹什去了正中的王座,顾林书作为主客在左下首落座。等到各大首领和使者一一坐下,顾林书拍了拍身侧的软垫示意安宁。安宁这才靠过去,小声开口:“爹……”
顾林书看着围场里正骑马围猎的少布:“你打扮成这样在这里做什么?”
安宁低下头,不敢回答。
他又问:“刘金虎呢?白蔻和沉香呢?怎么就你自己?”
安宁越发地往后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猎场中央突然爆发出一阵巨大的欢呼声,少布一箭射中了一头野狼的头颅,他双手将野狼高举过头顶,策马绕场飞奔,让大家看清他获得的猎物。
顾林书看了女儿一眼,不再追问:“你老老实实地跟着我。”
安宁应了一声。
他微微侧身招来绿松,低声吩咐了几句,绿松应下,叫人快马去给李月桦送信去了。
安宁想起伯言,有些不安地抬头四处打量。少布的王帐前那两个守卫还在,方才人群突然出现看来也让他临时改变了计划,没有引开那几个守卫。幸好幸好。安宁心里安定了些,仍是忍不住四处张望着,寻找着伯言的身影。只是眼下围场上围观的人何止数万,坐在高台上看下去乌泱泱密密麻麻的一片,分不清谁是谁。
少布用手指蘸了狼血,在自己额头上画下三道横线,这才在刹什的王座前勒住马匹,举着野狼翻身下马,跪地声如洪钟:“父王!儿臣幸不辱命,今日猎得头狼!献给父王!”
“好好好!”刹什连道三声好,他身旁的近卫上前,将那狼尸抬到他面前放下。这头野狼身上毛发白灰相间,体型格外高大强壮。刹什打量一番十分满意,“赏鹿血酒!”
侍从奉上鹿血酒,少布接过一饮而尽。他翻转过杯底给四处看,视线落到顾林书身旁,动作一顿。虽然安宁做外部女子打扮,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一眼就认出了她。
少布扔了酒杯,大步上前冲着顾林书抱拳行礼:“顾城主!本王看上了你身侧的女子,城主可否割爱将她相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