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中密密麻麻的黑影压顶而来,唐望认出了这是北司狱的装扮,登时心中一阵惊骇,又立马下令所有人围攻太后。
卫青弦得以喘息之机溜出包围圈。
“别乱跑。”男子不知何时到了她的身边,一只手挥刀砍断纷飞的剑雨。
太后身边也陆陆续续围上了许多警卫,饶是她多年位居高位,如此大规模的刺杀活动,还是让她十分惊惧。
她吓坏了,一把抓在婢女的手上,身子一边抖一边后退。
唐望已经被人拥上了高地,看着底下一片刀声人海。本就细长的眼睛彻底压成一条缝,随后伸出枯树枝一样的手臂,摇摇晃晃地指向几人。
那声音再也没了平日刻意放缓的平稳语调,整个神情显示出一种濒临崩溃的疯狂。
“杀!杀了他们!”
葛罗在他身后周密地部署着一切。
他深邃的五官紧凑在一起,浓密的眉头皱成一团,尽管吩咐下令的语速笃定而平缓,剧烈抖动的身躯还是表达出他的不安和紧张。
他的手在空中比划着,属下听懂了他的指示。
萧太后被层层围在人堆里,去路也立马被堵住,一行人只能被迫原路返回。
“他们要把人逼到祭坛上去!”卫青弦看出他们的意图。
祭坛四面朝下,充分暴露在所有人的攻击范围内,北司狱的兵力在最外围,萧太后若是被逼上祭台,怕是神仙也难救她。
围堵李彻的攻势明显减少,他一把将卫青弦扔出人潮,自己则孤身飞入祭台,落在女人的身前。
看着自己最得力的助手从天而降,萧易婉内心涌上底气。
“属下来迟。”
萧易婉也镇定下来,尽管他们深陷包围圈:“要留活口。”她对李彻的能力十分信任。
“是。”
没有再多其他的言语,男子的目光落在人群之外。
卫青弦被推出很远,几乎被所有人忽略,她藏身在长廊下,只是探出半颗头,隐隐约约间,两人对上视线。
刀光剑影翻来覆去,红色的血液飞扬在空中,低吼声和呐喊声齐鸣,黑色的身躯碰撞在一起,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气味。
今日的部署仓促,不然李彻绝不会陷入如此境地,不过他总能以一当十。
不多时周九满身血迹,带上来两个被捆绑的人。
老人昂首挺胸,眼睛迸发出恶毒的暗光,青年低垂着头,难以接受失败的命运。
萧太后抬眼:“报上名来。”
李彻收刀立于一旁,冷眼扫过二人。
唐望一脸不甘:“无名小卒罢了。”
“无名小卒?”萧易婉哼了一声,“你我毫无瓜葛,却要置我于死地,说,是谁指使你?”
李彻:“太后,此人在京城外经营数年,今日行动蓄谋已久,并且。”他停顿了片刻,“属下在他建造的碉堡内,发现了兵部兵器监的标识。”
大梁国的铁器都有严格的管控,私下铸造兵器是死罪,而且大规模的制作活动必然要掩人耳目,萧太后上台后,以巡吏监察地方,寻访州郡,又有北司狱的情报网络,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耳目。
没有朝廷之上的暗中布局,唐望绝不可能如此肆无忌惮。
萧易婉凝眸:“秦石岳?”
兵部侍郎秦石岳以贪污受贿,私贩兵器下狱,这案子是京兆尹查的,只是关在昭狱由北司狱用刑。当初案件上写的是卖给了游牧民族东突厥,现在看来,倒是将他们全都骗了。
这批精心打造的兵器,辗转之间居然就藏在京郊。
“妖后!”唐望突然激动起来,指着萧易婉破口大骂,“你残害忠良,骄奢淫逸,只恨老朽不能替天行道,除了你这妖孽!”
他深知自己绝无活口,倒不如畅快些。
被他指着鼻子大骂的妇人一脸阴沉,自她上台后这么些年,总有一些反对和抗议,反对她垂帘听政,抗议她新政误国。手无缚鸡之力的朝臣尚且可以应付,像这样早有预谋的造反却让她防不胜防。
李彻跟着萧易婉数年,早就被磨练得锋利十足,不需要任何眼色,他一脚将人踢倒在地。
“说,除了兵部,还和谁有勾结?”
葛罗伸长脖子想查看唐望的情况,奈何双手被束缚住,只能焦急地抖动。
老人低着头,李彻一脚击中他的肋骨,毫不留情的力道让他直不起腰,他呵呵笑了起来。
“李大人,你我也是兄弟一场,你若答应我一桩要求,我可以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