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青弦转身就跑了。
一路跑一路骂。
一骨碌躺在自己的床上,不知为何恨意又消散,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脑子里突然蹦出了一些新的想法。
或许李彻说的对,是她演技拙劣,她太过急功近利,太有目的性。若是一般人尚且可以应对,但李彻是什么人,所有的表演都形同虚设。
她确实应该好好想想,如何面对李彻最后全身而退,又如何完成自己的任务。
同样的微弱的晨曦两次在她窗外升起。
卫青弦再次打开这扇房门的时候,身穿繁琐的祭祀礼服,头戴一块黑色的长帽,这是五斗米教最庄重的装扮。
她被人迎上敞篷的花车,三两成群的僧尼自觉地排成两条长龙挂在车尾,他们从碉堡内出发,沿途都是教内的警卫。
绿色的帷幕换成了五颜六色,街上的百姓好奇地探出了头,这长长的队伍自城南入城又从城北出去。
“天女。”葛罗也穿着差不多的服装站在她的身边,伸出一只胳膊举起来以示恭敬。
卫青弦掀开窗帘,一只手搭在葛罗胳膊上从花车上缓步而下。
远远看着,倒真有几分神圣风采。
她往后一看,瞧见着人群中的男子,他穿着普通僧尼的衣服,头发被黑步包裹,勾勒出锋利立体的五官。
似乎感受到女子的视线,他抬起头,两人对上视线。
卫青弦扭头。
“走吧。”
他们穿过长长的树林,穿过巨大的建筑,穿过台阶石板,虔诚地伫立在宽阔的天坛之上。
正午时分,一扇红门打开,里头簇拥出一位雍容华贵的中年女人,她保养得很好,若是神情年轻些,放在京城闺秀里头,都看不出差别。
唐望不知从何处现身,卫青弦一路上并没有看见他,如今却恭恭敬敬地跪在萧易婉面前,脸上是打着褶子的谄媚和讨好。
萧易婉的视线越过老人,落到了卫青弦身上,那股无形的压力让她没来由的心慌,她捏着手心的肉上前恭敬行礼。
“平身吧。”
卫青弦被人引领着走上祭台,这些流程她提前一天已经熟知。
像以往无数方士道长一般,她做着奇怪的手势,口中呢喃着奇怪的咒语。
所有人的视线都汇聚在她的身上、手上、脸上。
企图抓住它身上任何一处细微的变化。
葛罗从她身边离开,垂着头跪在萧太后面前,用独特的嗓音叙述着一切。
然后朝着卫青弦的方向做了一个手势。
萧易婉颔首。
她身形略微圆钝,这是平日养尊处优所致,
“请吧。”葛罗眼神示意女子。
卫青弦在两人之间来回走动,她掏出一张符咒,口中默念着咒语,贴在太后的胸前。
“妖后!”
这声音出奇的刺耳,像一股麻绳将所有人的视线牵了过去,那个六旬老人不知何时站到了一块高地上,就这么当众指着卫青弦面前的女人破口大骂,全然不见方才的谄媚之态。
卫青弦对着女人做出一个口型:“跑。”
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这个华贵的女人突然以一种奇异的速度跑出僧尼的包围圈。
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唐望连忙挥手:“快放箭,点火!”
此话一出,从附近的树林中露出一些人影,僧尼们也都掀开衣摆,掏出藏起来的软刀,卫青弦就这么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内。
她的举动瞒得过地下的教徒,却在唐望那里露了馅。
是她的符咒让萧易婉有能力逃出生天。
她是叛徒!
老人颤颤巍巍地指着她:“杀了她!她是妖女!”
从天而降的天女自然比不过带他们皈依五斗米教的教主。
一半的僧尼调转了刀锋,对准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天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