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灼使劲抓着胤姜的手,言谈中满是哀求,胤姜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仿佛这个人从未认识过,他在她心中烂掉了,不过一朵花开的时间。
胤姜不再想要甩开他的手,神情变得淡漠起来,轻飘飘地吐露一句话,“这也是你心中所想吗?”
她原来总是想不通,她不比那些青楼女子差,为什么,苏灼宁愿和那些女子混在一起,也要将她拒之千里,原来,是这样。
害怕他欺骗她,被她戳穿谎言,害怕他胆怯,被她瞧不起。
原来,不是她不好,是他不配。
胤姜忽而心中轻快起来,好似甩脱了什么枷锁,原本对苏灼还怀着的那一点纠结复杂的感情烟消云散,“为何你从一开始就想着要欺骗,是因为你从未有过真心,
你害怕,你的谎言被我揭穿之后,我发现其实,对面的你,只是披着一具人的皮囊,而你的心腔,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你说你害怕被我看穿你的胆怯,为何害怕?
若你真喜欢什么,你应该会变得勇敢,不是说敢于死,而是敢于生,因为喜欢着这个世界的人,所以就要更加勇敢的面对生活。
就算做不到这点,对于一个胆怯的人来说,也应该是有了依靠之感,因为他的身后,不再是空无一人,他的胆怯有人安慰,他的害怕有人抚平。
可对你来说,原来不是这样。”
胤姜话语落,苏灼才意识到他方才太过激动,说了许多不该对她说的话,意图解释什么。
胤姜淡淡地看着苏灼,她此时彻底意识到,她对他的那丝微妙的别扭之感都已经没有了,“我不会答应你,他对我如何,我管不着,
我是在和他合作,但是不会以这种方式,我不会以这样的方式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四叔,你该回去了。”
趁着苏灼怔愣之际,胤姜抽回手,苏灼意识到胤姜对他的驳斥,怒气漫上心头,蹭地站起来,指着胤姜骂道,“你和他不是玩得正好嘛,这也不过就是顺带的事情,对你来说有多难?
还是在你眼中,你们的感情有多神圣,一丝杂质也不能有?愚蠢!”
苏灼甩袖而去。
胤姜望着苏灼气冲冲的背影,补充了一句,“四叔,我说的是,你该回山寨了。”
苏灼的背影一僵。
胤姜回望着房中昏黄的蜡烛,一滴蜡油滴下,却十分巧合地没滴在蜡盏上,反而滴在了地上,留下了一块斑驳的痕迹。
胤姜心中反驳,不,不是他们的感情神圣,只是对她来说,这是两码事,感情是感情,生意是生意,感情不能当生意做,做生意不能太讲感情。
她和梁玺合作是合作,无关风月。而他们的风月,则只是风月,不关合作。
胤姜想着,手狠狠掐了一把自己,不,梁玺没有,他对她,许了偏爱。
胤姜忽而阖上双眼,内心油然而生一股疲惫。
明月夜,贺府,一片缟素。
胤姜换上一身丧衣,来到贺府,贺礼死得蹊跷,贺含章似乎并不准备立即将他下葬,只找了府衙中的仵作验尸,再寻求了淮安内驻军的帮助,全城追缉凶手。
凶手?
胤姜按住心中疑问,先一步上前安慰贺含章,“父亲,女不孝,才听闻二弟噩耗,便急匆匆赶来,女儿知道父亲伤心,
但是万务保重身体,二弟在天上看见你劳思过度,也会担心的。”
贺含章拍拍胤姜的手,神色疲惫,整个人看起来衰老许多,精神不比从前,“你有心了,去看看你弟弟吧。”
胤姜被仆人领着,弯弯绕绕几圈,来到了祠堂,上次来这,还是贺凝珠订婚。
白布悬挂在祠堂各处,中间停着一个棺椁,漆黑厚重,材质甚好,棺椁旁边,摆满了白色的大花圈,祠堂的入口处,还摆了一处火盆,几个仆人正往里添着纸钱。
胤姜先拜了三柱香,三根烛,再去瞻仰遗容,贺礼应该还没死多久,他的皮肤还尚且保持着活着时的鲜嫩,他紧闭着双眼,仿佛睡着了一般。
贺礼的衣衫已经被打理好,胤姜光从表面上无法得知贺礼的死因是什么,胤姜心中叹口气,不管哪朝哪代,人死万事休,他做过的孽,也该一笔勾销了。
胤姜出来之后便开始寻找徐乔的踪影,找到徐乔,胤姜的心才能安下来。
没想到,夜里来了许多前来祭拜的访客,白朦水夫妇,邓绥父子,贺凝珠夫妻,一些胤姜不曾见过的官员,还有,他。
胤姜帮着贺含章招呼这些来客,没想到张氏和贺丹姝也一直不见踪影,也对,贺礼是她们二人的血缘更亲,今夜又事发突然,伤心都来不及,哪里还有空出来待客。
贺礼啊,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