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太凑巧了不是吗?”
梁玺背对着胤姜,胤姜只听他传来冷淡的声响,“百钺教条众多,管束严苛,被驱逐的百钺人总有各种各样的原因。
何况多年前,无上圣人仙逝,百钺内乱,其后裔寻求大梁支援,如今已经是大梁的属国,新主倒是学习了不少大梁习俗,相继更改了不少教条。
许多在以前被视为禁忌的教条,如今也不算是禁忌了,因此还有批百钺人意图返乡。”
胤姜听着,思索道,“那涂苍和那炼药大师所犯之事,想来是仍然没得到减免,落叶归根,他们还是只有在大梁生活。”
“百钺可没有落叶归根的说法,他们是群居制,若是他所在的族群因他的叛逃而被牵连,那他也没有回去的必要了。
百钺处罚很严,只怕涂苍他们虽活着,但是他们族群的人,都已经死完了。既然没有牵绊的人,那百钺又有什么值得记挂的呢?”
胤姜察觉梁玺话中用词不当,“叛逃?不是驱逐吗?那些被驱逐的人可以回去,难道被驱逐的人的族群也会被牵连至死吗?”
胤姜没听到梁玺回答,上前欲查看究竟,却反被梁玺一把抱住,男子胸膛炙热,她还能听到他胸腔中强劲跳动的心跳声。
梁玺将她箍得很紧,胤姜只听得男子从她头顶传来的声音,“因为被驱逐之人必定残缺,而且脸上会刺满黑纹,以示惩罚。
只有叛逃之人,才会与常人无异。我并未听闻黑崖寨大当家面有黑纹,若真是如此明显的特征,只怕根本藏不住。
而且大梁人素来认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黑崖寨之人也不会接受一个如此迥异的异族的领导。”
胤姜略有挣扎,梁玺将她松开了,胤姜开玩笑道,“你突然抱我,怎么,是克制不住对我的喜欢了吗?”
没想到梁玺还真看着她,认真的回答道,“是,我喜欢你,所以,我才需要更慎重。”
胤姜直直望进男子眼中,她之前说过,梁玺生得一双含情目,他看着你时,眼中全是你的模样,会引人不自觉深陷进去。
胤姜不知为何有些紧张,故作潇洒问道,“慎重什么?莫不是我二嫁之身,你觉得我配不上你?又担心你家人不同意?也担心世人冷言冷语?”
梁玺摇头,此时二人已经回到方才遇见狸猫之处,梁玺正欲往回走,二人相持而立,胤姜见梁玺不发话,心中咯噔一声,却想自己竟是说中了?
不对啊,胤姜,你从未想过要和他长长久久,为何要在意这些?只有谈婚论嫁,才需要在意这些东西。
他一个官门中人,再怎么头脑昏聩,也不会娶土匪为妻。
而她的身份一旦暴露于他眼前,只怕立即就会反目成仇。
胤姜想着,面上带起一个自嘲的微笑。
梁玺见状,用手拂去胤姜发丝上沾染着的些许灰尘,郑重说道,
“我之身世复杂,族人也不同寻常人家那般亲密,一直以来,我之所想都是要娶一个聪慧且门当户对的女子,唯此,才能与他们斡旋。
这样的人选是有的,在我还未来兖州之前,我和她也见过几面,不过我因着生意之故,并未定下。”
我没想过会遇到你。
“雪儿,我不曾对你有过半分嫌弃,也不担心他们不同意。我担心的是你,你无法在这样的家里生活。
你一向是有主意的,我并不担心你应对不了他们,我只是担心,久而久之,你厌恶这样的算计,连带着厌恶把你带入这样算计的我。”
在梁玺眼中,胤姜不是个心狠如铁的人,她的爱恨亦很分明,她不会对无辜之人下手,甚至还有许多怜悯,她对敌人下手狠辣,却不会过多折磨,她一向很干脆。
她会因为钟伯之死而内疚,也会放过天真的徐乔。
他几乎都快相信了,她是贺含章的女儿,可是他又清楚的知道,她不会是。
徐乔想对贺含章下毒,彼时的她不知自己身世,放过徐乔尚且可以说是心软之故,但是她已经是贺怀雪了,徐乔也成了她亲弟弟贺颂的爱妾,
她们二人有如此前尘,可是却看起来十分亲密,哪怕徐乔曾经对自己的生父下过毒,哪怕徐乔接近她的弟弟是有所图谋,
依照他对她了解,她不会什么都不做,可是她的确什么都不做。
贺颂和贺礼因着入学名额的事情闹得不可开交,徐乔首先求助的人竟然是她?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她与徐乔至少在目标上是一致的,至少她们两个不是敌人。
说明,她再一次骗了他。
他清醒过来,从她在贺宅为他精心编织的谎言中。
他开始冷静地回想与她接触的种种,最令他怀疑的就是那次在山上遇到她,
她说她出现是为寻找在山中假死藏匿的丈夫,可是那一段山路漫长,她一个女子,却竟然敢独自前行?
商白打听来的消息上说道,养在余家的余瑶是个正儿八经的闺秀,余家世代习医,因此余瑶精通医术不奇怪,
余瑶稍微出格的事情,就是会常替穷苦人家义诊,但她也是帷帽遮面。
只有嫁给田宁的余瑶,行事与眼前这个叫贺怀雪的女子有几分相似。
他派去打听的人,传回来的画像,也是余瑶出嫁后的画像,也正是眼前这人。
他怀疑,余瑶,或者说贺怀雪,从出嫁以后,内里就已经换了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