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姜眉头微蹙,“四叔,这些银子可轻易动不得,我希望你能和父亲协商对策,看我们下一步怎么做,再者,这跟如今丢失的赈灾银,关系不大。”
苏灼摇头,“阿月,怎么可能没关系?
你忘了,赈灾银丢失那日,黑崖寨设宴,邀请云雾山上的匪寨,还特意强调当日不得窃掠,生血光之灾,可如果他们是听命贺含章呢?
那岂不是说明,赈灾银丢失一案和贺含章有关?”
胤姜想起李复当日所说的情况,是呀,正是因为黑崖寨的警告,才得以让那七八百假装土匪的人欺骗官兵,让官兵先掉以轻心,然后魂归九泉。
“四叔提醒得是,看来黑崖寨这群人的行踪还得跟紧,说不定有别样的惊喜。”
胤姜当即起身,拱手说道,“那就有劳四叔了。”
苏灼嘴角抽搐,这丫头,还开始送客了,得,他也得赶紧回寨中一趟,不知怎地,他总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啊,钦差,钦差快来了。
胤姜送走苏灼,又找来李复询问这几天洛家商队的情况。
李复告知她一个不太好的消息,他发现邓家有人买通洛家商队里面的人,背地里在搞些小动作。
胤姜心头猜出几分贺含章的打算,美人计虽然有效,但是对很多男人来说最看重的却不是美人,贺含章派出她只是一种软性手段,但是他肯定还有后手,
想要一个人老实听话、真正为他所用,只有两种手段,一,对方与你志同道合,愿意为大道献祭生命,属于情感同盟,
二,你握有对方要命的把柄,属于你死他死的利益同盟。
梁玺肯定与贺含章不是一类人,那就只有第二种,贺含章设计一个死局,牢牢抓住梁玺的致命弱点,然后威逼利诱,又加之温香软玉在怀,一点点腐化对方。
会是什么呢?
胤姜暂时没有头绪,只得让李复继续注意洛家商队的情况,必要时见机行事。
不想李复前脚刚走,徐乔后脚便来了。
徐乔神色含愁,杏眼蒙水,看见胤姜,便紧紧拉住胤姜的手,“阿姊,你帮帮我,阿颂被父亲关起来了,我也是好不容易找个借口溜出来的。”
胤姜拍拍徐乔后背,“你慢慢说,别急。”
从徐乔口中,胤姜知道,最近因为国子监名额的事情,贺颂和贺礼闹得很不愉快,
按照道理的确该是贺颂去,但是世人皆知他行事荒唐,而国子监又有上好的进学资源,贺含章内心是偏向于贺礼的。
贺礼借机生事,假意来找徐乔的麻烦,刻意让贺颂撞见,二人大打出手,果不其然,激怒了贺含章,贺礼也如愿得到名额,却仍在背地里骚扰徐乔。
“这个国子监的名额走的是以前阿颂他外祖的门路,如何阿颂不能去,反而让贺礼去?
阿颂自然气不过,我私下里去瞧过他,他日日醉酒浇愁,此事,分明就是父亲偏心!
阿颂,他很痛苦,我不知道该怎么做,阿姊,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帮阿颂,更不知道如何才能让父亲回心转意。”
徐乔眼眶微红,秀丽的脸庞,此时却为忧伤笼罩。
胤姜心一紧,她知道若是作为贺颂的姐姐,她此时应当去找贺含章讨一个说法,但是她更知道,她才堪堪取得贺含章的信任,
若是这时和贺含章闹得面上不好看,他定然也会收回允诺,和洛朽今的合作也将生波折,这难道又是考验吗?
考验她是否和贺含章站在一条线上?
看来贺含章内心对贺颂也十分介怀,这对父子,竟然芥蒂深藏。
考验她,究竟是要贺颂这个弟弟,还是要贺含章这个父亲?
胤姜握住徐乔的手,“阿乔,你替我问一问贺颂,他是想读书取仕还是走武官路子?他面上装得纨绔,但我却不清楚他的斤两,
这个名额可曾有约定是只给他的?还是外祖赠送给父亲及贺家人的?可否有凭证?
若一切都无,哪怕在他心中这个名额是他的,但是最终归属权是由父亲决定。
若他要纨绔到底,那就不能表现出丝毫不满,相反,他还要大大方方,敲锣打鼓,为贺礼庆祝他得到国子监入学的机会,当然,还得表现出他这个兄长的宽仁大方,
若是他不想再装下去,就更简单了,拿出实力,明抢。”
徐乔依言面带犹豫,“我回去问问阿颂,”又看向胤姜,眼中似带有怜悯,“阿姊,不日三姑娘就要嫁去白家了,你也得备份礼物才是。”
胤姜疑惑,贺凝珠?“她不是和卢姨娘一起要去寺庙清修吗?”
徐乔叹气,十分惋惜,“昨日白家少爷长跪贺家门口,说他心悦三姑娘,愿不计前嫌以妻位求娶,跪了整整一天,临到头,父亲答应了。”
胤姜直愣愣地说不出话来,她想要说什么,忽然想起昨晚上净空和尚的死,想起白朦水夫妇、邓绥父子,想起昨夜宴席鼓瑟吹笙、热闹非凡,
可是,昨夜贺凝珠一定很伤心,原来,同样惨白的月光下,照着同样伤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