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她说什么,梁玺都会无动于衷,除了,徐敬之。
她提徐敬之,是想告诉他,一来,徐敬之确实在她手中,二来,她知道他们想做什么,她和他们有共同的目的,可以合作。
胤姜不经意瞥见梁玺耳朵赤红,似散发着热意,她之前忐忑不安,此时却忽然静下来,不觉心生好笑之意,
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害羞了,真是,可爱。
胤姜不见梁玺的表情,正盯着梁玺耳朵发笑之际,却忽然被梁玺拦腰抱起,
胤姜眼疾手快死死搂住了梁玺的脖颈,猝然撞进那双乌黑色眼瞳中,却不见他眼中任何笑意。
梁玺扭脸不看她,声音对向门外,大声说道,“良宵苦短,雪儿,我们还是早日歇息吧。”
梁玺俯身吹熄桌上红烛,房中登时黑了一半,窗外无月,胤姜一抹黑,却不松手。
距床边的路上还摆着几排小红烛,梁玺抱着胤姜稳步走着,胤姜甚至听得见男子强健的心跳声,闻见男子身上浓浓的松香,不由得有些羞褐。
只紧绷着面皮,胤姜不再说话。
梁玺轻轻将胤姜放在床上,却不起身,
胤姜蓦然离梁玺很近,近得能看见他的脖颈,于下颌处还有一点小伤疤,露出了一点嫩肉,正是她上次用刀挑破的地方。
胤姜刚想推开他,梁玺近声说道,“你想要什么?我要见徐敬之。”
胤姜微微别开梁玺,保持些许距离,“他想要你的运输线,我和你是一路人,我会帮你,至于徐敬之,时机未到,我不好让你见他。”
梁玺眼中浓黑更甚,是怕暴露她的身份吗?他和她,官和匪,怎么可能是一路人。
梁玺起身,开始脱衣。
胤姜往后退一步,眼神质问他。
烛光微弱,美人神色略显慌张,他素来知她很美,可唯有此时,她那眸中只有他。
梁玺不语,掀开外袍便往外甩去,又放下床帘,隔绝掉外人窥视的视线,跻身上了床榻。
陡然与一男子处在这样狭窄封闭的空间,胤姜颇有些不适应,她人在床脚,梁玺呆床头。
借着帘外微暗的烛火,胤姜见梁玺似在闭目养神,神情淡漠,巍然不动。
胤姜小声问道,“洛公子就不好奇为什么我会认识徐敬之吗?也不好奇为什么我在这?
更不好奇为什么我会帮你?”
梁玺睁眼,“我好奇,难道雪娘子会为我解惑吗?
与其难为你编瞎话来骗我,不如闭嘴的好,省得侮辱我的耳朵。”
胤姜突然被梁玺一怼,不说话,又思量起来,这家伙为什么认为她在骗他?
他知道了什么?
是烟!
她当时点燃过信号烟,要是这家伙赶来打听情况的话,会打听到什么消息?
肯定是县衙那边说她是匪!
所以,他也知道她是匪?不对,那个时候她刻意易容了的,但万一,他认出来了呢?
胤姜这边头脑风暴编假话的时候,梁玺也在思索。
如果她是匪,她如今摇身一变成为贺含章亲口认定的嫡长女,她在图谋什么呢?
如果她不是匪,她又是谁?
眼前之人,好似离他很近,可两颗心,却远得很。
之前冰释前嫌,也不过是两颗心偶然碰撞在一起罢了,之后又会各自回归孤寂。
徐敬之,可曾对她言明过他的身份?
若是她知道他是官,那她如今按兵不动,又想做什么?
她此来淮安,意欲何为?
胤姜于这寂寂黑夜中率先打破了沉默,“你可知田宁为什么会假死?
因为在我和他外出经商之时,途径一处村庄,恰巧遇上了官兵屠村。
知府命令一下,底下的人为了政绩,有什么做不出来?
杀不了真土匪,便找人来凑人头。
我和他被卷入其中,虽然侥幸逃脱,的确应该觉得庆幸,只没想到,贺知府会是我生父。
我身处其中,何其迷惘,是他的命令让我曾命悬一线,可也是他,给了我生命。”
胤姜低声说着,为使自己入戏,连面容也演出哀恸神色。
“我更没想到,父亲为将你牢牢握在手中,不惜下毒威胁我。
你问我徐敬之,他是我在勉强安定下来后捡到的,到底人命关天,我也没法袖手旁观。
他说你是他的好朋友,来此地经商,全因家族所迫,你有难处,我知道,我亦有难处,你我何尝不是一路人?造化弄人罢了。”
胤姜此话,将之前的错漏之处一一圆上,如今只看是否能取信于梁玺。
梁玺不知何时又睁开了眼,瞧女子神色哀伤,突抓住关键点,问道,“下毒?”
胤姜呐呐点头,她所说的全是真事,只是没完全发生在她身上而已。
“是毒,我没想到,在他眼中,我这个半路认回来的女儿如此不值钱。
此毒需要每月服一次解药,若是没有解药,便只能经脉破裂、自爆而亡。”
斐笙花告诉胤姜,贺含章用来控制她的药就是这样。
胤姜话音刚落,她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男子体温炙热,将她牢牢禁锢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