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没想过会和你心有灵犀,这种感觉还真是奇怪。”
梁玺露出一个清浅之极的微笑,眼眸死锁住胤姜,“我亦是,可能你我之间有许多误解,或许是我之前自大,并不想了解雪娘子,如今,雪娘子可愿给我这个机会?”
胤姜爽朗一笑,“当然可以,说不定我们可以做朋友呢。”
无论你是不是官,至少目前,你我二人还是相处很愉快的。
二人前后脚回了天一阁,才刚坐定,其他人却也吃喝得差不多了,开始向东道主梁玺纷纷告辞,送客到夜深,已近子时。
梁玺的马车缓缓驶离,苏灼站在胤姜身边,瞧见她仍扬起的嘴角,神色莫测,转头问,“你们二人方才在外面闲聊了许久,旁人都在打趣我了。”
胤姜疑惑看向苏灼,“如果我能更接近他,不是一件好事吗?”
苏灼探究的看着胤姜,“当真只是如此?你要做什么我也拦不住,只是我希望你行事之前可以考虑一下我,还有寨子。”
胤姜神色冷淡,“我在做什么我很清楚,倒是你,才来淮安,便想将我经营了这么久的折翠居拿去?一如当年在三水镇?”
苏灼听胤姜提起旧事,“你还是耿耿于怀?假扮夫妻本也不是我的主意,说到底只是方便我们大家一起行事而已。
至于夺权,我并无此意,只是世道如此,外人眼中你有丈夫有子女,哪里需要像寡妇和自梳女一样在外操持?”
胤姜明白,无论是白朦水还是现在的她,都是输给了这世道。
但是现在她又拿定主意,有始有终,折翠居是她做起来的,谁也别想插手!
“那我先告诉你一声,我不会放手,我该做的事也会继续做。”
苏灼别过头不说话,胤姜已经离开,她方才那句话中已经没有跟他商量的意思,他再说什么也是无意义,除了闹得两人都不愉快外也是平添烦恼。
女子过刚易折,他又能护她多久?
他虽不喜她这性子,但她到底是自己的小辈,真是脑壳痛。
梁玺今夜饮酒不多,回到金玉园中已经清醒大半,他靠在躺椅上休息,悠凉的风自轩窗外吹进来,夜静悄悄。
梁玺对月伸手,意图模仿胤姜抓月的模样,又缓缓展开紧握的手掌,好似也见月亮在他手中一样。
他想,月亮自然高挂于天穹,却又如何不可以跳动于人的心上?
他突然站起来,研磨提笔,照着心中那女子的模样画起来。
他以前从未仔细看过她,也未仔细记过她的脸,可此时,她却好像就在他眼前,他下笔有神,线条飘逸丝滑,不见停顿。
墨迹未干,梁玺抚摸着画中人像,忽然心生熟悉之感,他怎么好似,在哪里见过她?
这眉眼,这五官,似曾相识,到底在哪里?
梁玺确定他和胤姜初识在淮安,可是他到底在哪里见过她呢?
梁玺点燃房中烛火,满室通明,他翻找着房中画册,将它们一册册打开来看。
不是这个,也不是这个,也不是它!!!
画册被梁玺扔得满地都是,满室狼藉,梁玺却似被定住了一般,他手中恰好拿着一卷画册,画册被打开,其中画着一疤脸女子。
梁玺心沉了沉,稳步行至书案前,将两幅画摆在一起,一样的眉,一样的口,一样的脸型,一样的眼......
梁玺犹豫片刻,仿着疤脸女子疤痕的位置,提起笔墨泼了上去,原本笔下画作栩栩如生,画中女子眉眼如画,倾城佳人,然那乌漆的墨水一沾染上去,赫然变得不伦不类。
梁玺心沉到底,这两幅图中的人脸一模一样,彻头彻尾便是一个人!
梁玺颓然坐在书凳上,死死盯住那两幅画,神色晦暗。
她骗我!!!
都是假的!!!
她是土匪!!!
梁玺望着窗外圆月无悲无喜,他回想起那天他看见徐敬之的信号烟,一行人赶到山崖之后却只得到一个女土匪坠崖的消息,那个女土匪定然有徐敬之的线索。
呵!
她就是那个人!
所幸,她不知道他的身份,可他如今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那日她说什么她上山是找她丈夫,呵,都是假的!
她一定是回她的山寨!徐敬之,会不会在那里!
梁玺想得分明,唤来商白。
商白猛然瞧见一地狼藉,心中还在猜测,主子是不是心情不好,毕竟他一贯是喜欢井井有条的人,今晚实在反常,之前在轿中莫名其妙笑出声就算了。
梁玺冷言吩咐,“那日我们下山的路,你记得吗?围绕方圆十里,去搜有没有匪寨。”
商白还想再挣扎两下,这可是个大工程呐,但是见梁玺面色不善,也不敢再继续招惹,只称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