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被摆放规整,说明曾有人来过,那他们怎么离开的?
火焰烧得极旺,时过风吹,渐渐息了火气,天渐明,寒夜无声过。
胤姜睡了一个饱,早饭是一碗清粥,一碟腌菜。
热食下肚,胤姜心满意足,即将离开之际,突从村中来了一队人马,领头之人不过三十余岁,从鬓角一道疤痕横贯至鼻梁,四方眼、腊肠唇,身高八尺,面带凶相。
“母亲,暂时走不了,昨天下来些祀品,村中父老皆同意,先行举办祭祀。”
男子开口朝老妇人说道,说话的同时还不忘打量胤姜。
胤姜此时只脸和衣裳稍干净些,见到男子打量的目光不由得低下头去。
老妇人叹口气,“你们去吧。”
“她也得去,差人。”男子语气不容置疑。
老妇人眉微皱,看胤姜一眼,欲言又止,还是对男子说,“你们去吧。”
两把刀顿时架在胤姜脖子上,胤姜面露惊恐,将一个无辜弱女子演绎得惟妙惟肖,还不可置信的看向老妇人,回应她的自然只有老妇人躲避的眼光。
胤姜被推着,中间经过一块空地,像是她昨夜经过的空地,却又不得不继续跟着前面的人走。
队伍打头的男子半露肌肤,赤裸部分的肌肤皆被涂满了五色的油彩,像是什么图腾一般,可惜胤姜并不识得。
油彩男子身后跟着两列队伍,人人手中皆举着托盘,托盘过头顶,盘中摆放着各色美食,他们亦脸涂油彩,神情恭谨,有条不紊的走在男子身后。
胤姜几乎处在队伍的末尾,身后只有两个将刀架在她脖子的人。
胤姜未被束缚,若刚才跑了,他们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肯定会来追她。
不若先看他们怎么祭祀,一旦祭祀开始想停下就难了,她到时再生乱,他们就根本没空料理她。
晴天朗日,这一路,她可看得、记得清楚,到时候跑回空地处,拿回她的刀,再沿着溪流往回走便是。
日头渐渐上去,胤姜跟着他们已经翻过一座山头,所幸来路很简单,或者说只有这条路。
下行至半腰,前面的队伍已经停下,胤姜探头张望。
此地地势平坦,风景独好,从上望去却是一座熟悉的山头,邓家铜矿所在。
胤姜发现土地上画了许多圆圈,层层变大,油彩男子站在最中心的圆圈里,那两列队伍依次站在增大的圆圈中,并列而站,胤姜数来才发现他们有二十个人。
脸上没涂油彩的人大约也有十个,他们放下随身背着的绳索,走到山路边,朝下抛去,其中两个健壮男子将绳索拴在建好的石柱后,便拉着绳索不动。
剩下八人纷纷顺着绳索而下,胤姜瞧不见情况,却突然被人从后推了一把。
胤姜被身后两人推搡着往前走,直到被推至山边,胤姜不敢再往前走一步,她隐约瞧见下面有一汪潭水,却很离奇,岩壁围合成一个圈,裸露的岩壁布满青苔。
两路绳索还掉在半空,最后一个人影已经深入到胤姜看不见的地方。
胤姜看向油彩男子,也就是老妇人的儿子,故作可怜,“我不想死,你们放过我好不好,我真的好害怕,我不敢往前面走了。”
说完胤姜直接蹲下,脑袋轻微的摇晃,反复的重复那几句话,双手抱住头。
持刀威胁她的两人想大力拉起胤姜,胤姜一直挣扎,油彩男子眉头紧锁,盯着胤姜的动静神色不明。
胤姜心中窃喜,果然,仪式开始,他们便只能站在圈里,不会轻易出来,否则便容易触犯他们上贡的神灵。
胤姜不再装柔弱,反手制住其中一个男人,夺走他手中的刀,横在他脖颈,另外一人有所顾忌,只拿刀对着胤姜。
“放我走,否则我杀了你们。”胤姜说话时未见之前的胆小瑟缩,眉宇自信张扬。
见到圆圈中的人似有出圈迹象,胤姜笑问,“你们敢动吗?不怕你们的神降罪吗?”
胤姜是听闻,云雾山中有不少隐世族群,他们信奉些奇奇怪怪的信仰,不过她在云雾山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见。
人祀?呵,这世界是越发癫了。
胤姜挟持着人质,步步向他们紧逼,油彩男子死死盯着胤姜,似要把她千刀万剐,最终手往上一扬,仅剩的几个没涂油彩的人都不再拿刀对着她。
胤姜刚放下刀,却见油彩男子已经转移视线,难以置信中又带着十万怒火,眼神似要洞穿身后之人一般。
胤姜略一回头,眼中亦露出错愕之态。
梁玺不经意间对上胤姜的眼,难得的表情失控,一脸讶异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