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也去行刺知府,赌一把。”
其实他没说,是他意志消沉,浑浑噩噩,不是很想活了,若是真能刺杀成功,也有脸下九泉见那些伙伴了。
胤姜神色怪异,“你认为兖州的土匪战斗力并不如何?”
李复奇怪,答道,“当时我们帐篷只有我一人没去,回来舍友们都跟我说,别看那些土匪人多,有七八百号人,个个拿着武器,凶神恶煞的模样,
但也就看着吓人,打起来发现他们战斗力并不怎么样,对招不过两三下就死了。”
胤姜倏然严肃脸色,火光一闪一闪,颇有些唬人,转头问李山川,
“云雾山上有哪个寨子,在赈灾银失踪那天,死人了吗?死了七八百人?”
李山川也好像意识到问题在哪里,神情凝重起来,“没有。”
那七八百人,不是土匪!
李复摸不着头脑,“什么意思?没有土匪死吗?那我们杀的是谁?”
好像突然被挑起敏感的神经,“说啊,我们当时打的究竟是谁?你们又怎么会知道?!”
胤姜没有踌躇,神情异常冷静,漆黑的瞳孔中显然映着李复无措的模样,语气亦冷静十足,“因为我们就是云雾山上的土匪。
在腊月十四那日,云雾山并没有什么土匪死去。
恰恰相反,那日是黑崖寨寨主大寿,云雾山上土匪为避免麻烦,都派人去参加他的寿宴。
也为了不触霉头,都没人下山劫掠,毕竟血光之灾,于生辰不吉利。”
胤姜字字铿锵,“所以根本不会有土匪下山与官兵交战!还是七八百人!”
云雾山虽然匪寨林立,但是七八百人的寨子,也绝对在云雾山排得上名号。
土匪多是穷凶极恶之辈,要管好那么多恶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黑崖寨匪众凶恶,寨中也只有一千余人,与庆安寨不相上下,只是于治理上颇多不同。
真论起来,七八百人的寨子,在整个云雾山上,最多只有十个。
而且,若是劫掠赈灾银,一定是全寨倾巢而出,虽一寨中能力强弱有不同,但也不会如李复所说,全是弱兵,这真是无稽之谈。
那些匪寨里,不知多少亡命之徒,一人手上岂止两三条人命。
便拿离庆安寨最近的安家寨来说,寨主安大全,官府榜上有名的通缉犯,曾经屠过一个村,欠下三百余条人命。
而安家寨也不过是个一百多人的寨子,但是寨中全是与安大全一样的在逃通缉犯。
光安大全一人,在通缉榜上的叫价,就有五百两。
安大全曾经也想过吞了庆安寨,若不是养父胤敞智高一筹,打得他们毫无还手之力,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在一边缩着。
李复陡然听完胤姜所述,比起惊讶胤姜的身份,更多的是陷入对那次山匪袭击的困扰中。
百思不得其解,李复终颓然说,“原来从一踏入兖州,我们便中计了。
袭击我们的土匪是假的,甚至那天根本不会有土匪劫道。
我想不通的是,到底是多厉害的兵马,才能杀死一千余人,不留一个活口。
我真的记得,那场暴雨,没下多久,来得快、去得也快。
总之,绝对不会超过一个时辰!”
胤姜想起破庙中残存的那截刀锋,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李复。
胤姜又问李复,为何如此确定他们打了不超过一个时辰。
李复回答,“蜡烛。”
他们临时搭的帐篷,里面点的皆是长约三寸、宽约三指的蜡烛。
这一路他们都用的这种蜡烛,李复刻意对比过,一般从点燃到烧尽,约莫两个时辰。
但是他的军友们出去时,蜡烛已经燃了接近一半了,再到他出门,已经是快燃完的样子,中间至多间隔一个时辰。
胤姜闻之皱眉,不到一个时辰,屠尽千余名朝廷精挑细选的精锐?
何等恐怖的实力!
还有那七八百袭击官兵的所谓山匪,是从何而来?
那些人,又为何甘愿赴死?
以及,赈灾银,究竟被藏在何处?
幕后之人布下此局,欠下累累血债,就只有夺走赈灾银一个目的吗?
胤姜又问,“你可曾看见他们有搬运银子离开?还是你出来的时候,银子已经被搬走了?”
李复只摇头,沮丧道,“没瞧见。”
胤姜安抚一阵李复,便开始与他商量后路,建议他留在折翠居养伤,可以暂时充当是她新招的伙计,户籍的事情她会想办法。
但是有一个前提,不许擅自行动,将胤姜等人和他自己陷于危险中,若有想法,需得告知她,大家一起商量拿主意。
李复点头,神情苍白,似还陷在困惑中,精神头并不好。
回到厨房,李山川问,“为何收留他,而不收留徐乔?”
月夜静谧,胤姜神情冷淡,“时机错,满盘错。
她接近我们不安好心,背着我们下毒,不曾顾虑过我们的安危。
而李复,始于意外,可救下他,是我们主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