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是右边一人,倒是符合一般富贵人家的体型,大腹便便,脸倒是白嫩,犹如发面馒头一般,偏眼如绿豆,瞧着倒是眼冒精光。
胤姜闻其冷言冷语,心知这是冲她来的。
这几个月兖州府的生意都难做得很,便是府城淮安,也好不到哪里去。
而酒楼行当,素来都是男子经营,虽然大梁民风开放,女子亦有经商,但多是丝织绣品、诗词书画之类的。
再说,接连两天一二十桌的流水席,想来是惹了不少人的红眼。
胤姜心中嗤笑,却主动走向那几人,朗朗开口道,“雪娘想,几位便是客来轩、斋鲜楼、有味馆的掌柜吧?”
这三家酒楼,乃是淮安城排行前三的酒楼。
虽然平日里关系不怎么好,但此时,都团结起来好像要给她这个不懂事的晚辈一个教训。
三人被认出,却在意料之中,毕竟他们的长相挺有特色,哪怕是稍微打听一下,都知道他们的身份。
山羊胡子说话不客气,“想来你就是折翠居的雪娘子了?来淮安开了快一个月的酒楼,怎么都没走动走动?”
这是直指胤姜不懂礼数,新店开张,都没去拜他们这些老前辈的码头。
之前是她生意不好,他们懒得跟个女人计较,现在都这么出风头了,可不得计较计较?
年轻人,你这样做事,可容易被人拿捏把柄!三个老家伙揣着架子不放。
胤姜心知之前忙着打听赈灾银的消息,疏忽了经营之事,如今被人捏着毛病不放,也无办法。
但是她没打算认,只把姿态放到最低,“雪娘初来乍到,有不足之处,还望各位前辈多指正。
今日有缘相逢,不如雪娘做东,请三位前辈一聚,也算是雪娘给三位赔礼道歉了。”
三人端着姿态不放,那瘦削脸此时想起什么,颇不怀好意,“好呐,不如就在缥缈阁,怎么样?雪娘子,有诚意吗?”
闻言另外两人拿眼瞟着胤姜,好似在嘲笑她,你一个女人,敢上青楼谈生意吗?
酒楼做的就是迎来送往的买卖,这都不敢,做什么生意?开什么酒楼?!
虽然大梁民风开放、婚嫁较晚,未禁止女子经商,但是上青楼招女支行乐的女子,还是少数中的少数。
胤姜嘴角的微笑凝滞,忽而又轻轻笑了,“好啊,雪娘的诚意到位,就是不知道,三位老板,有没有胆子来赴约?”
可千万别,觉得她是个女人,自己是大老爷们儿,后面突然“醒悟”,自己干这种事太欺负人,就干脆改口不出面?
面子里子想得全?再在背地里嘲笑她不敢去?是他们高抬贵手放过她?!
别呀,那可多没意思呀!
胤姜眼中似有波光涌动,微笑以待看着三人。
三人一愣,山羊胡子撂下狠话,“好啊,你有胆气,余某希望你说到做到!告辞!”
三人略一拱手,衣衫飞扬间已经转身离开。
胤姜冷笑,看向还在原地尴尬的店家,问他为何不送货?
店家面露难色,“雪娘子,你还是找别家送菜肉吧,刚刚三位掌柜已经将我这儿的都订下了,我是真没货了。”
胤姜不发一语,直接转身离去。
刚回到折翠居,就发现梁玺的侍卫商白在收拾行囊,平地惊雷又一颗,原来洛公子豪掷万金,买下了金玉园。
胤姜被拉去梁玺所在的雅间,推门发现梁玺正端坐于桌前,桌上摆了满当当的各色菜肴,但基本只吃了一两筷而已。
胤姜不解其意,“洛公子,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梁玺看向胤姜,“我想设宴请刘玄刘大员外,他乃兖州首富,想来什么山珍海味都已经吃腻了。
某需要的是让人眼前一亮的新菜色,能让他这位老饕也赞不绝口!”
胤姜心思浮动,原来他是在试菜,他如今找她说这个,看来已经通过他那一关了。
只是,他这么快,便搭上了兖州首富吗?
以她打听到的消息,刘玄,素与贺知府走得亲近。
梁玺,果然值得结交利用。
不过,徐师傅不是兖州人,他是多年前流落至此,阴差阳错成为庆安寨人。若要他做兖州特色菜,怕是有困难。
胤姜故作沉思状,梁玺又开口说,“雪娘子还需谅解,这于我十分重要,所以最终我将在众酒楼中选一家。”
胤姜淡淡一笑,“人之常情,洛公子能来通知雪娘,光是这份心,雪娘便受之有愧了。至于究竟花落谁家,自然各凭本事!”
梁玺一拍折扇,“好。期待能与雪娘子合作。”
梁玺扬长而去,商白紧随其后,胤姜收敛思绪,合作?
不过是财势利导,算哪门子合作?
只是如今当务之急,是搭上这条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