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心里有怨念,总觉得哥哥回不来,跟言哥哥有关。
而言哥哥骗她——他没有保护好他身边所有的人。
哥哥、舞姐姐、时哥哥、郭哥哥都不见了。
药田里的曼陀罗已经长成,预示着她培育的曼陀罗在东陵这片土地扎根,许多平民百姓用不起的方子,终于可以普及下去。
这原本是一件高兴的事,可凌芷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她看着满园的草药,竟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如果哥哥在,他一定会一边不屑地说这有什么难,还会一边揉着她的头跟她说辛苦了。
哥哥就是这样一个人。
明明喜欢她喜欢得要死,偏要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每次都惹她生气,惹她哭,可看她被欺负了,还是会义无反顾站住来帮她。
如果舞姐姐在,她一定会说,小芷真厉害。
如果言哥哥在……
言哥哥在的。
凌芷往蔚兮堂方向看去,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肯先跟北寰言服软,先去找北寰言。
这么久了,北寰言也没来找过她。
若是以前,言哥哥看她哭着跑开,早就过来哄她了。可那日她在蕊仙殿里哭了一宿,都没等到言哥哥来哄她。
他没来,是不是说明他其实早就厌倦了她这种无理取闹的哭闹呢?
凌芷又不争气地掉了几滴眼泪。
她连忙用衣袖把眼泪擦干。
哥哥不在了,她要坚强起来。
凌芷吸了吸鼻子,看了一眼满药园的曼陀罗,想了一会儿,才开始动手把这些草药摘下来。
卫昭换班回后院休息,看见凌芷小小的一个人在地里忙活,过去问:“需要帮忙吗?”
凌芷摇着小脑袋,不说话。
卫昭知道凌芷在跟公子置气。
她这几个月都没往蔚兮堂去。
北寰言这几个月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看书、练字,没出房门半步。他除了去陪太傅下棋还能说到两句话,他自己独处的时候,都是无限的沉默。
卫昭没看过两小孩置气,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合。他问流云流风,那两人也是迷茫地摇头。
这小丫头,怎么会有这么长的气性。
卫昭叹了一口气,回自己屋子去了。
次日,凌芷起了个大早,她把昨日摘好的药用草绳系好,背在背上就往后院马厩去。
她找到马夫,说自己要进宫去。
马夫很是为难道:“芷姑娘,不是我不送你,而是陛下有旨,临府外面全都是侍卫。我们出不去啊。”
凌芷眨了眨眼睛,认真道:“陛下禁了言哥哥的足,又没有禁我的。为什么我不能出门?”
马夫也是一愣,发觉凌芷说的有道理。
凌芷说着便拉开后院们,找到院子侍卫,仰着头问:“侍卫哥哥,我能出府吗?”
来守临府的侍卫都是禁军抽调来的。他们知道这个小姑娘是凌信的妹妹凌芷。
陛下有旨不让北寰言出门,可没说这个小姑娘不能出门。
凌芷把背上背着的草药拿下来,给这些守卫看:“我把曼陀罗培育出来了。我要把这些草药送进御医院。”
侍卫们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
凌芷又从怀里拿出一本手写的册子:“这是我的栽培日记,我要也要送进御医院给医正。我师父说,种出来一定要日记交给御医院,让他们帮我在全国推广开。师父说这是造福百姓的事。”
侍卫们摸着头,一脸作难的样子。
凌芷最后从怀里摸出许景挚亲赐的金玉牌:“我有陛下给我的牌子,也不行吗?”
一个侍卫问:“这件事很紧急吗?”
凌芷连连点头:“很紧急。这药必须春末夏初播种,长半年才能长成。再有几天就年关了,过了年关,就开春了。我如果不把这册子送到御医院,就没办法赶在春末前推广下去。这是一味很重要的草药,若是推广下去,每年可以救很多很多人!”
那侍卫想了想道:“我帮你送进宫,行吗?”
凌芷抱着自己的手记连连摇头:“不行。手记就这一本,我要亲自送去。”
这小丫头眼神清澈,不像是有预谋的样子。
侍卫也只好妥协说他派人护送凌芷入宫。
卫昭轮值的时候跟北寰言说凌芷出门了。
北寰言按下笔,怒道:“谁让她走的?!”
卫昭道:“凌姑娘背着草药,拿着培育手记,让后院的侍卫送她入宫……”
北寰言推开椅子,跑得飞快到后院。
凌芷的马车刚好出门。
“凌芷!”
北寰言远远地喊了一声。
凌芷坐在马车里听见了北寰言喊她,可她握紧了小手,没有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