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月来,派出去的人都没歇着,各个眼下乌青。
哪怕现在北寰舞心里压着火,也不能这么发出来寒了下面人的心。
枭雨从外面进来,看见地上跪了一片,立即打圆场道:“让他们都先回去休息吧,这样熬着,更找不到不是?”
北寰舞不言。
枭雨立即给跪着请罪的人一个眼神,让他们赶紧退出去不要惹北寰舞烦。
这群人早就想溜了,看见有人来给台阶,立即麻溜地爬起来滚了出去。
人走完了,北寰舞才指着门口怒道:“东西压丢了。这帮人怎么不把自己也给弄丢了?!好几辆车呢!就在眼皮子地下丢了,说出来谁信?!”
枭雨看北寰舞越来越有小主子的模样的,当即笑着走过去,替北寰舞抚着背:“消消气,消消气。这也不能全怪他们办事不利,谁知道那日有风暴。这个时节越往西去风沙越大,人能平安回来就不错了。”
北寰舞想说些什么,最后想想还是作罢,气了一会儿想起什么,转头问枭雨:“枭姨,藏息阁有哥哥的信给我吗?”
枭雨从衣襟里拿出一份信递给北寰舞:“确实有一封。”
北寰舞接过来,拿捏了一下,睁大了眼睛:“这么厚?”
枭雨还带了一份邸报回来也一起给了北寰舞:“这还有一份最近朝廷的邸报,说是言公子交代藏息阁给你的。”
北寰舞蹙眉,立即拆开北寰言给她写的信。
信上详细写了他与纵尚的博弈的经过,还写了郭学林与凌芷一起查出刘谦下毒的经过与细节。
最后北寰言提到那批丢失的硝石才是整个事件最致命的时,北寰舞才知道北寰言在这里被人算计了。
她翻看了邸报,看见纵尚已经升任工部左侍郎,一年时间从沁春城刺史,升到朝官,这人谋局能力可见一斑。
北寰舞的神情瞬间宛若盖上了霜雪一般,渐冷。
北寰言送来的也不是全然都是坏消息,刘谦认罪,时寻为了活下去而被迫画了南境五洲地下神道的图纸这件事已经揭过去了。
时灵继续担任修建皇墓的工作,被赦无罪。
这一局也不能说北寰言全盘皆输。
最少时家从这里面摘出来了。
北寰舞看到这,把邸报攥在手里,眉眼处满是悲伤。
终究还是到了这一步。
即便是她不想面对,也不得不做出选择。
“枭姨……”北寰舞轻声道,“哥哥很快就要去西凉城接触勤王府了,我也要跟着去。你帮我收拾一下,我去找时均白说些事。说完,我们就出发。”
枭雨应下,还想问什么,只见北寰舞已经出门了。
这孩子,方才还火急火燎的,怎么这会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那样子,像是去跟谁诀别。
*
时均白自上次,以家主的名义拿出家法严刑逼供之后,时夫人觉得时均白确实已经长大了。
时家迟早都是要交还到时均白手上。于是时均白在家这段时间时夫人已经开始教他接手家族事务。
时均白现在每日的工作就是看账簿,听娘亲爹爹与他说各家的恩怨情仇。
说实在的,让时均白画图纸看账簿还行。让他记这些复杂的人际关系,时均白只觉得脑子不够用。
北寰舞来找时均白,相当于帮时均白找了个偷懒的借口。门口小厮说长乐郡主来了,时均白立即跟爹娘打马虎眼,说自己要出去一下。
也不等时夫人与时休同意,撒腿就跑。
时夫人看着时均白这样,直蹙眉。
倒是时休从始至终都很喜欢北寰舞,他见自己儿子对北寰舞上心,一直偷着乐。
时夫人瞪了时休一眼:“你真想让郡主嫁入时家?她那脾气能忍暮风纳妾?”
时休轻笑过去搂住夫人的腰:“自己儿子还看不明白吗?他若真是喜欢,也舍不得小舞受那份委屈。咱儿子这方面随我,长情!”
“你!”
时夫人一跟他说到这事,他就一副老不正经的样子,跟他实在说不成,最后只能啐了一句:“暮风才不跟你一样油嘴滑舌!”
时均白出了屋,看见北寰舞一身红衣,心下一喜。
快走两步过去拉着北寰舞往自己院子走。
北寰舞看他一副逃跑的样子,只想笑,趁机打趣他:“跑什么?后面又没狼。”
时均白连连摇头:“受不了,怎么会有那么多事情要记。关键是那些事还没有什么规律可循,太难了。真的。”
北寰舞连连点头:“我知道啊。我平日里在藏息阁,干的就是这个。”
时均白一口气逃到自己院子里,拉着北寰舞在回廊坐下。
北寰舞靠着他坐,拿出北寰言的信,递给他让他看。
时均白接过来展开信认真看了一遍,才知道小叔叔时灵案子的来龙去脉。
纵观全局以后,时均白才察觉北寰言能从一件小小案子扯出这么多惊天大案有多么曲折。
时灵官复原职继续主持修建皇墓,连带着时寻也被判无罪。
这事让时均白松了一口气,可他根本高兴不起来。
因为北寰言的信上还写了他与纵尚博弈的结果。
是北寰言输了。
那批能制造火药的硝石,在西境丢了,很致命。